第097章 一夜没睡，满眼血丝
我一愣，怎么没发现刚才身后还有人跟来？
绿毛什么时候跟我过来的？
回过头，果然看到一头绿色，跟移动的小草原似的。
他大概是休息好了，看起来脸色没之前那么差了，眼睛里，还是带着一股子横劲儿。
他虽然比我大一两岁，也该二十四五了，但总给我一种不成熟的感觉。
不过，他做事是确实干净利落，不会给陆擎苍留下后患。
并且，他可以因为陆擎苍一句话，就付出生命。
以前我觉得他这种人挺傻的，就莫名其妙把命给一个比自己厉害比自己牛的人，成了炮灰了。
现在我倒觉得，绿毛是把陆擎苍当成了他的信仰。
他活着，也算是有意义。
如果有一天，他跟陆擎苍闹掰了，他也不会想要自己出去单干。
他这辈子，就是为了陆擎苍而吊着命，陆擎苍有需要，他随时待命。
“好啊，你还找帮手！我就知道不该相信你！”罗小亮尖嘴獠牙的，他生气了。
我急忙过去把绿毛推开：“你来做什么，这是我和小婉的事，你别掺和，赶紧走！”
“是苍祖让我……”
“他现在住的地方都是我的，他说话不管用，你赶紧回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绿毛机会不会对我强硬，除了陆擎苍安排他做事之外。
他站着没动，脖子硬着：“嫂子，让我来！不然苍祖会怪我，就当，以后我们朝夕相处，我现在先做点人情给你，好不好？”
这次轮到我动不了了。
绿毛把我拉到一边，过去指着罗小亮。
“要钱？”
罗小亮之前直接跟陆擎苍打交道的，没有跟绿毛接触太多，除了在江边的那次。
他跟绿毛差不多大，但是他也知道，绿毛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所以，他眼神也闪烁一下，把明婉儿挡在身后，生怕绿毛过去动手。
绿毛虽然长得不胖，但赤膊肌肉是有的。
相比，罗小亮就瘦弱得多。
“对，十万，一个字儿都不能少！”
十万，又是十万！
上次陆擎苍应该也是拿了这个数给他。
明婉儿还睡着，估计是被罗小亮喂了什么药，不然不至于这样了都还不醒。
“你要是打得过我，再说！否则老子一毛钱也不给你！”
绿毛过去，一脚踢在罗小亮身上。
罗小亮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动过手的人，并且严重营养不良。
这一折腾，明婉儿醒了。
“姐，怎么了？”明婉儿动了动脖子，“你这么早起床吗？”
我没说太多，只“嗯”了一声。
明婉儿觉得不对，晃了晃头，想揉眼睛，结果她压根就抽不出手。
“姐？”她眼睛聚焦，结果看到罗小亮，“你特么到这儿来做什么？绑我？靠，罗小亮，我不弄死你我就不混了！你个祸害！”
明婉儿挣扎了几下，脸都挣红了，但是她还是不放弃，可劲儿折腾。
罗小亮往后一倒，直接按住她：“作什么作？你再动，我让你毁容。”
最后绿毛脾气上来，上前一手抓着罗小亮，一手把他的头按在茶几上。
他太用力了，头撞在玻璃上，“砰”一声，听得人心头一震。
“你特么给我滚！下次，你再靠近这里，老子就剁了你手指头！”
罗小亮咬紧牙，笑嘻嘻的：“我没钱了，你再不给我一点钱，我就不想活了，要不你现在弄死我吧！反正，我走了，没钱，我会再回来，直到我死！”
我给明婉儿松了绳子，她一言不发进了卧室。
五分钟后，她出来，拿着一张卡。
她说：“这张卡里，有八万块钱，我虽然现在挣钱比原来多，但花销也大，这房子是我老板借给我的，车也是他花钱的，所以，我真没什么钱，你以后，不要来找我！”
她脸色特别差，脸上的妆还没有卸干净。
看起来，憔悴又吓人。
“别给他钱！”绿毛脾气倔起来和陆擎苍有得一比。
不愧是他最亲的门徒。
可是，明婉儿走过去，很小声地说：“把他放了吧，谢谢你！”
绿毛看向我，我上去把他拉到一边。
“算了！”
这说到底，也是明婉儿和罗小亮的事。
绿毛放了手，罗小亮立马把卡拿过去，起身扯了扯衣服。
他点点头，笑嘻嘻的：“行，你这儿我也熟了，以后我常过来！”
“你敢！”绿仔一脚踹过去，“老子断了你的腿，再过来一次，就再也别想走路，魏宗的现在就是你的下场。”
“绿哥……”明婉儿调整表情过来把绿毛拉住，“谢谢你，没关系，你费心了！让他滚吧，我会给小区安保大哥说的，不让外人进来！”
绿毛脸色缓和下去，只“哼”了一声。
罗小亮走了之后，我们三个点了外卖就在明婉儿家吃了。
明婉儿也算是懂事，一直给绿毛夹菜，一直感谢。
绿毛之后都不好意思了。
“除了我嫂子，就你还给我夹菜！”
“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啊？”明婉儿有一句没一句和他搭话。
绿毛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喝了口啤酒，咂嘴：“我这样子，每天把命放在刀上，还有什么资格找女朋友！”
明婉儿和我对视一眼，换了话题。
不过绿毛倒是再也不怎么说话了，眼睛时不时往明婉儿身上看。
不知不觉，他喝了半箱啤酒，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也知道，我们谈了不该谈的话题。
绿毛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该谈恋爱，可他确实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个能力给姑娘稳定。
我和明婉儿没喝酒，两人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洗了澡，她找了一套新衣服给我，让我换上。
两个人在阳台上，抽着烟，相顾无言。
有时候，你偏偏什么都说不出口，却心里千愁万绪。
梁渊不在了，我好像也成了一个没有温度的人。
我父母把我的亲情带走，梁渊把我的爱情带走。
在他之前，我没有爱过人，在他之后，我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现在陆擎苍天天跟我在一块儿，我却越来越觉得，男人这东西，碰不得。
可以睡，不能爱。
他和梁渊，本质上，都是个不会对女人有任何感情的物种。
应该，是！
“罗小亮是我的初恋，也是人渣！我那么年轻就遇到人渣，把所有的都给他了，算倒霉还是算幸运？包括陆尧……我轰轰烈烈追求过陆尧，他的眼睛却不在我身上，甚至，还自己放火，诬陷我，差点把我陷害成纵火犯。”
我不评价，也不搭话。
我没有资格，因为梁渊也不是什么好人。
陆擎苍，就更不是了。
我等到绿毛醒了之后就跟他一块儿回去了。
他骑的陆擎苍的机车来的。
回山上的时候，上山路不好走，我就双手抓住他腰上的衣服，把头往前面靠，借他的身体挡住一点风。
结果刚停下机车，我往楼上一看，陆擎苍正在二楼观景阳台看着我们。
他嘴里叼着烟，面无表情。
我无缘无故抖了一下，觉得他目光有些扎人。
眼观鼻，鼻观心。
一个人的眼睛可以暴露他很多情绪。
这，几乎掩盖不了，也没办法掩饰。
绿毛毫无察觉，他很快上楼，应该是跟陆擎苍汇报情况。
结果走到一半，陆擎苍下来了。
他一步一步，像要把楼梯踏平。
走路几乎没用力，但他气势逼人。
“你以后住店里。”陆擎苍下巴抬起来，“有事再过来！”
绿毛摸着头发：“苍祖，店里过来骑车半小时。”
“按我说的办！”
我实在觉得他不讲道理，凭什么啊！
我挺直腰：“陆擎苍，这是我的房子，就让绿毛住这儿！”
就凭他刚才对待罗小亮的态度，我也觉得应该让绿毛就在这儿待着。
陆擎苍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现在绿毛不是他小弟了？不是他心腹了？
我皱紧眉，特别反感陆擎苍目中无人的高傲样子。
绿毛一向听话，只说了一个字。
“好。”
“好个屁啊！这是我的房子，我再说一遍，要走陆擎苍走，你不准走！绿仔，你就是我兄弟，以后住这儿，我看谁敢赶你走！”
“哼！”陆擎苍直接不下楼了，转身上去。
“哼个屁！”我小声嘀咕一句，往沙发上一做，让保姆做晚饭。
昨晚喝了酒，压根就没睡好。
没一会儿，小野从楼上跑下来。
“妈妈，妈妈，爸爸生气了，你还不快去安慰他，爸爸绝食了！”
“饿死他我给你找个新爸爸！”我冷冷地往楼上看了一眼，“新爸爸比他好多了！”
至少，就一个赵霖北，也比陆擎苍更适合做这份差事。
陆擎苍拽什么？
晚饭，陆擎苍果然没下来。
我和绿毛吃完，两人在客厅聊了一会儿，我让他别走了，说他现在也不适合去别的地方。
绿毛也没什么意见，更不想驳了我面子，就同意先住着，以后慢慢找住的地方。
本来以前他和陆擎苍住在木屋，住在白鹤堂附近。
但现在木屋住着白震，他回去也不方便。
我以为陆擎苍不在主卧，结果门推开，他在阳台杵着。
也不动，就看着外面。
我没理他，烧水泡脚，然后洗漱。
刚躺到床上，他就过来了，掀开被子，扔了身上的浴巾，挤过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我背对着他。
没多久，他一只手就过来，从我晚上滑到我肚子。
“滚！”
“不！”
“拿走！”
“不！”
“陆擎苍……”
“叫爸爸……”
我：“……陆擎苍，你能不能别喜怒无常？”
“没有喜！”
我气得起身要下床去客房，他抓住我把我按回床上。
顺便把枕头垫在我身后。
“你穿成这样出去干嘛？家里有外人，不知道？”
“绿仔是外人？”
再说了，我这睡衣也并不暴露，他脑子抽了。
“你之前可一直觉得我这身睡衣不够性感！”我嘲讽地看着他，“怎么陆先生品味变这么多？”
陆擎苍压着我，一只手按在我肩膀，一只手把被子拖上来将我盖住，只露出锁骨以上。
“以后，不准在家穿裙子，夜里十点之后不准出卧室，早上不准不换衣服就出去吃早饭！”
“你有完没完，神经病啊！这是我的房子我还要强调几遍？嗯？我在自己家，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抿嘴，把嘴皮咬得凹陷，然后松开，“我可以听你的，除非……”
“什么？”
“除非，你告诉我，梁渊他……走……走了之后，你怎么处理的？”
我眼睛一下就算了，控制不住哽咽。
视线也紧跟着模糊起来。
陆擎苍脖子都粗了半圈，他一拳砸在我身后的枕头上，吓得我心跳都停了半拍。
“梁渊，梁渊……你心里除了他，就没点别的？”
“有啊！工作！我要扬名立万，赚钱！”
一提到赚钱，我嘴角都扬得贼高。
陆擎苍眼中有一丝复杂的神色掠过。
我真不明白，他不爱我，为什么装得这么在意我。
“我会给你赚很多钱回来！”
“谢谢你啊，安全感和钱，都要自己给！指望你？万一你哪天死了，我就什么都没了！”
“你希望我死？”
“不……”我摸了摸他的脸，“我不仅希望你死，我还希望你下地狱，十八层地狱！”
“如此恨我？”
“没有啊，这不是你应得的？”我撅嘴，“乖，睡吧！你不告诉我算了，反正……反正，你早晚有一天，也是这样的下场！你仇家这么多，指不定哪天……”
我忽然变得刻薄，刻薄而奇葩。
竟然这么恶毒。
或许，我有多在意梁渊，我此刻的嘴脸就有多尖酸刻薄。
感情这东西，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
我以为陆擎苍会发火，结果他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松了手。
他躺到我旁边，感觉没有呼吸一般，就平躺着，很安静，闭着眼，也不再和我有肢体接触。
我抬手关了睡眠灯，房间里陷入黑暗。
一切仿佛静止了，我只听到陆擎苍的呼吸声。
很轻，很轻。
轻到，几乎听不清。
我转身背对着他躺下，睡了。
可是，莫名的惦记身后这个人。
他怎么了？
不会因为我刚才的话，难过了？
陆擎苍是这种人？
不，他没有感情，刀枪不入。
我不能有恻隐之心，我不能想太多，不能自我感觉良好。
他没有喜欢我，一点也没有。
我咬紧牙，强迫自己理智，强迫自己睡觉。
或许昨晚没休息好，或许白天太累了，所以，没多会儿就入睡了。
***
翌日，我转身睁眼，陆擎苍还是昨晚那副死样子。
没动？！
伸手摸过去，他仍旧没反应。
“陆擎苍？”
我伸手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他下巴动了动，没太大反应。
“装死？”我拍了拍他的脸，“陆擎苍，我叫绿毛进来，带你去火葬场了？”
他终于睁开眼，眼中没有困意，却有血丝。
一夜没睡？
陆擎苍几乎没有过这种样子，怎么会满眼血丝，怎么会一夜没睡？
他不躺着么？
“不装死了？”我下床拿了衣服穿在身上，“我睡了你不负责还是睡了你没给钱？这副样子干什么？难道不是用你的身体抵房租？”
他就用带着血丝的眼睛。
“好了，我没打算让你死，你死了我还得找新的床伴，活着吧，用你这辈子，来满足我！”
他重新闭上眼睛，睡了。
***
我从公司回来，绿毛说陆擎苍还是没下来吃饭，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饭。
小野也跑过来，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妈妈，你快去让爸爸吃饭吧，他只听你的话！”
这陆擎苍，真的是说不得？
我让他死，他还真能死了？
幼稚！
上楼，陆擎苍还在睡觉。
不过，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我没理，洗了澡换上家居服准备下去吃完饭。
结果我没忍住走到床边。
“陆擎苍，好了，下去吃饭！”
他缓缓睁开眼，眼里的血丝少了。
他看了我十几秒的样子，终于起身，下床进了浴室。
我就坐在床上等着，十来分钟他就洗完澡出来了。
穿了衣服过来把我手拉着，直接拉到他怀里。
他身上还有沐浴露的香味，我刚要让他松手，下楼吃饭，他却低头亲在我额头上。
他说：“我活到近三十年，不是个情绪多的人！但是我不想听到你再提梁渊。”
“下去吃饭！”
“你再提一次，我就找人扒了他的坟！”
我一下子，就心疼了。
原来，一个死去的人，也能让我如此牵肠挂肚。
我推开陆擎苍，忍着哭腔：“陆先生，下去吃饭！小野已经快哭了，看你饿肚子这么久。”
两人下去，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小野特别开心，孩子嘛，只看到爸爸妈妈在一起，只看到表象。
吃完饭，绿毛冲我和陆擎苍鞠躬：“苍祖，嫂子，我该走了，这几天我也休息好了，该……”
“留下。”陆擎苍抬眼，“我跟你嫂子的事，和你无关，不要胡思乱想。”
绿毛有些为难，可是他还是沉默了，忍着不再说话。
“陆擎苍……”我拉住他的手，冲他微笑，“我们好着呢，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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