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倾述
火葬场
我去你的大头鬼啊
“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爸爸带我来火葬场，这是想干嘛
“这可是事业单位，你嫌弃啊”
爸爸笑着回答，但我看得出来，他眼中的无奈。
或许，他是想以此化解尴尬，可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可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未来的艺术家，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工作，我要跑这来上班，那帮同学知道了，准得笑死的
爸爸显然很理解我的想法，安慰道：“先去瞧瞧吧，你也不想一辈子打光棍吧。”
我吓了一跳，爸爸难道也知道了
“是不是爷爷对你说了啥”
“你爷爷说啊，你要是来了这里，掉头想跑的话，就对你说那句话，你就会乖乖留下了。”
我气得磨牙，杜爷爷太无耻了，竟然威胁我，不可忍啊
爸爸看着我，眨眼道：“要不，我们回去。我听说现在的寺庙那才叫高工资。以你清华大学高材生的身份，当和尚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我和尚你妹啊。
老子才二十四岁，还是小处男，连女人的味道都没有尝过，鬼才去当和尚。
“走吧，进去瞧瞧。”
我黑着脸，一脸的郁闷。
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老子也不当和尚。
爸爸看我那囧样，忍不住笑道：“儿啊，多听爷爷的话，不会吃亏的。”
我哼了一声，不想理他。
爸爸也不在意，帮我提着东西，进入了殡仪馆，找到了爷爷的办公室。
别说，爷爷那办公室倒还有模有样，挺宽敞的。
“来了，坐吧。”
杜爷爷的打扮有些另类，中山装，手里拿着旱烟袋，黑黑瘦瘦，像个庄稼汉。
我就奇怪了，杜爷爷这幅卖相，能坐这么大的办公室吗
一个漂亮的服务员进来，送上茶水，还特意看了我两眼，冲我笑了笑。
杜爷爷坐在办公桌后，翘着个二郎腿，斜眼看着我。
“想好了”
我想个屁啊，老子是被骗来的。
“先试试吧，不行的话，我再另找工作。”
我笑着回答，打算弄清楚身体状况后，就跑路。
鬼才在你这干啊，老子是艺术家。
爸爸不说话，似乎有些害怕。
“我们这里的试用期是三年。”
这话一出，我差点吐血了，哪有爷爷坑孙子的，太不要脸了。
不过我也不怕，反正腿长在我身上，老子随时都能跑，怕啥
“没事，我还年轻。”
我一口答应，反正现在不能得罪他。。
等我身体一好，到时候鬼影都让你找不到。
杜爷爷嘿嘿一笑，让我有些心凉，那感觉就仿佛他看透了我心中所想。
“既然没问题，那就留下吧。听说你画工不错，那就先去化妆组干干。”
化妆
难道是给遗体，也就是给死人化妆
想想都恶心啊，我感觉汗毛都立起来了，太欺负人了。
我可是天才画家，不是给死人画脸的。
我抗议。
“爷爷啊，有没有轻松、干净一点的活啊”
我换上笑脸，想要讨价还价。
“有啊，我这位置，你觉得怎么样啊要不，来试一下”
爷爷满口黄牙，你这不是埋汰我吗
我板着脸，郁闷的坐在那。
爸爸安慰我道：“化妆也没啥，可以练练胆。实际上与医院差别不大，习惯就好。”
我瞪了爸爸一眼，心想我还真不是你亲生的，你就这样对我啊
“小宋，你进来，给他安排一下住的。”
女服务员又进来了，看着满脸不乐意的我，又一次冲我笑了笑。
爸爸拉着我离开了办公室，跟着服务员小宋去宿舍，给我安排了一个单间，环境与屋内设施还是挺不错的。
“怎么，怨我了”
爸爸显然看穿了我的心思，脸上露出了无奈。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当一名医生吗”
我没好气的道：“为人民服务啊。”
爸爸瞪了我一眼，没有生气，自顾自的道：“其实，这都是你爷爷为我安排的。”
我有些不爽，哼道：“那才叫亲生的，好工作都给你安排好了，我却弄到这来与死人打交道。”
爸爸在我头上敲了一下，痛的我咧嘴大叫。
“你想什么啊小时候，我的理想跟你一样，也想做一个艺术家，我对唱歌很喜欢，但是你爷爷不许啊，非得让我去学医。”
我摸着头，下意识的道：“他为什么不许，这也管得太宽了吧。”
爸爸表情复杂，像是在回忆以往，这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
印象中，我们父子俩，还很少这样私下闲聊。
“那时候，我也有逆叛心理，不肯听他的话。高三填志愿的时候，我偷偷填了音乐学院，还与一个我爱慕很久的女同学，一去出去唱歌。结果”
“结果怎么样”
爸爸看着我，眼中透着悲伤。
“我们俩说好，一起考入音乐学院，一起求学，一起闯一番事业，然后结婚生子，什么都规划好了，可是回家的路上，她却出车祸死了。”
我去，不会这么巧吧。
看着爸爸眼中的悲伤，我安慰道：“过去的，就忘了吧。你和妈妈现在不也很幸福吗”
爸爸苦涩道：“那件事情对我打击很大，可事后你爷爷告诉我，是我害死她的。是我没有听你爷爷的安排，她才会飞来横祸。”
“不会这么玄乎吗”
我感到意外，这怎么跟天方夜谭似的
“后来，你爷爷逼着我改了志愿，我考入了医科大学，他不许我在学校与女同学交往，我不听他的。哪曾想，大学四年，我交了三个女朋友，全都遭遇了横祸，虽然没死，可下场都很凄凉。”
我吓得跳了起来，疑神疑鬼的看着爸爸。
“你是不是聊斋看多了，在这给我编故事啊。”
爸爸蹬着我，没好气的道：“你以为这些故事很光彩吗”
我讪讪一笑，问道：“后来呢”
“毕业后，我又遇上了一个喜欢的女孩，但你爷爷看了之后，立马回绝了。我不服，也不信邪，非要与那女孩交往，结果不到半年，她就患上了绝症。”
我暗暗咋舌，世上真有这么邪乎的事情
“那现在呢我们一家人，不是过的挺好的吗”
爸爸苦涩道：“那之后，我也渐渐意识到，你爷爷的话可能是真的。他一直叮嘱我，不要随便与女人交往，他会负责给我娶一个妻子。可是他介绍了三个，他很满意，我一个都看不上。最后，我看上你妈妈。可你爷爷怎么看都不喜欢，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不喜欢你妈妈。”
我质疑道：“为什么呢”
“用你爷爷的话说，我可以娶到更好的，你妈是我所有选择中，最差的。可我不想永远受他控制，我憋着一口劲，硬是娶了你妈妈。这事，你爷爷很生气，足足三年都不理我，还说我会后悔，会回去求他。”
我觉得气愤，不平道：“爷爷他太过分了，你绝不能回去求他”
爸爸摇头苦笑，眼神悲伤的道：“可我最后，真的回去求他了。”
我一愣，问道：“为什么啊”
爸爸看着我，表情很是复杂。
“我和你妈结婚很多年，两个人的身体都完全正常，可就是怀不上孩子，连试管婴儿都尝试过多次，可就是没办法。”
我有些发呆，不会这么邪门吧
“不对，小妹不就是你和妈妈的结晶吗”
“那是我回去求你爷爷之后，才怀上的。我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还是疼我的。后来，我不敢与他对着干了，事事顺着他，家里才一天比一天好。”
“这太玄乎了吧。”
我将信将疑道。
爸爸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我给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好好听爷爷的话，你不会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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