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奶盐味
“你怎么了？”程知安从刚才起就心不在焉的，一直盯着手机看，面色有些难看。彤彤蹙着眉头，她对程知安家里也算是知道一些，试探小心的问，“该不会是你妈妈又……”
程知安抬起了眸子，扯出一个笑容，淡声道：“不是。”
彤彤：“那就好，其实我真是不明白阿姨为什么这么反对。你虽然算不上大神，但每个月的稿费也够你所有的开销了，就连学费都不用家里出。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能耐，我爸妈肯定会烧高香的。”
彤彤从大一一次偶然间知道程知安写小说的事，也听说了她家里的事。开学前几个月过得十分拮据，别说逛街了，就连奶茶都可丁可卯的。但是后来随着文笔的提高，不止生活费就连学费都没问家里要过。
“……”
“其实我是觉得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与其让你学一个你不喜欢的专业，努力再多都没有，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听从自己的内心去做选择。你现在多好啊，事业爱情双丰收。要不——”彤彤停顿了一下，“你再和你妈妈好好谈谈？”
谈谈吗？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不欢而散。到后来，谈谈这个想法在她的心里就彻底了抹去了。
自从知道了她偷偷改志愿的事，妈妈气得不轻，甚至有让她复读的打算，也说不复读改志愿就自己养活自己，学费家里不会再出一分。
那也是第一次她和家里吵得这么激烈。
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家。整个暑期都在打工，趁晚上的时间写文。最开始四处碰壁，换什么样的题材，换什么网站都没用，所有的编辑都不给她过。
看着自己邮箱那一封封的拒稿，她一度怀疑自己，真的有这么差吗？
不肯低头的她看了很多大神的文，看了最近热榜文，模仿大神的文风，可写了两章就没了继续下去的心。
难不成真的是三分热度？
后来这个模仿品投给了沐沐，三天每一分钟都是煎熬。随着时间的推移，程知安的心像是石沉大海。会不会是编辑看出了自己是模仿，甚至于‘抄袭’，所以连回复的必要都没有了。
从奶茶店下班回去的路上，咬着中午剩下的半个有些硬了的面包。眼眶中几分委屈的泪不争气的聚集，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得不到任何人的认可。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手机一声震动，低头一看居然是好友添加。欣喜若狂的她添加上了编辑，小心翼翼的怀着期待的心情和编辑打招呼。
却看到沐沐平淡的一句：“你好，我看了你的文，觉得不符合本站的签约标准。”将她所有一击即溃，所有的期待在此刻都成了笑话。
不过稿，为什么还要加好友？
程知安不明白，似乎那颗心也不再好奇原因。之前不过稿的时候她都会加上编辑，询问个明白。不是节奏的问题，就是剧情老套或是描写粗糙。
【长安之下】：“好哒，谢谢编辑大大。”
【沐沐】：“节奏太慢剧情缺乏新意，尤其还是套路文。还有啊，你这风格写法都透着校园风格，你之前要是没写过这类型的就多看看这类型的红文。不要模仿别人的风格，找到一个自己舒服的写法。”
这几句话像是把程知安整个人撕开，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阳光之下，十分难堪。模仿就算了，还被人这么隐晦的说出来。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沐沐】：“其实我看你文笔还算不错，想想自己为什么写文，擅长什么风格的，不要急于求成。写文，没有一蹴而就，一本登天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投稿没过的作者，也不是她带出来的，但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但好像确实，她最近有些过于浮躁了。
忘了最初写文的初衷是什么了，不管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反正现在流行什么就写什么，就迎合市场呗。
被说得有些无地自容，【长安之下】：“明白了，谢谢编辑大大。”
从那之后程知安才算踏实下来，主写校园文。期间和妈妈也聊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是‘这个你能写一辈子吗？你能赚多少钱了。’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而结束。
其实家里倒也不是没给她生活费，只不过她都没动过。
程知安淡然一笑，“算了，什么可谈的。”
彤彤看她这样，想再说点什么，又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话多了，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那你一直看着手机干嘛，里面有金子啊？”
程知安：“金子或许没有，但有人情。”
一个下午程知安都在等审核君的消息，直至傍晚都没有回音。“彤彤，你说要是一个人一直不说话，会不会是在故意躲着你？”
“怎么，你老公不理你？”彤彤自然而然的代入，“像林学长这样品学兼优的人，肯定事比较多。你们在一起，你要理解嘛。”
“……”
彤彤：“不过你不是上午才和他出去的吗？没想到啊，安安谈起恋爱来居然这么粘人。”
“……”
彤彤：“恋爱中的女人啊，浑身散着甜腻的气息。”
程知安：“我就打着比方。比如是一个网友从某一天开始就话少了，直到不理你。是不是在躲着你？”
彤彤：“也不能算躲着吧，网友的话就很正常啊。网络世界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现实生活中谁也不认识谁。”
程知安顿了顿，“那要是因为他有一件事不想让你知道呢？”
彤彤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身双手搭在椅背上，歪着头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安安，你这是另有所指吧？又是审核君？”
“……”
“不是，说了是比方。”程知安极力否认道。
“可能吧。谁知道呢，说不准人家就是单纯的有事呢。”彤彤漫不经心的说着，“对了，晚上出去吃呀。”
程知安：“嗯？”
彤彤看了眼手机，这才接着说：“林学长没和你说吗？下节课教授就回来了，他就不代课了。然后咱们班想请三位学长吃个饭，人比较多就选了几个代表意思一下。咱俩都在内。”
程知安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好歹一收拾就准备出发了。
也没有去多远，就在学校附近的烧烤店。程知安和彤彤到的最晚，只有两个位置了。一边是同学，一边是林斯昱。
这个位置不说都觉得是刻意留的，但是只是不敢坐在林斯昱身边而已。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
都是学生，气氛也没有那么紧张，总会有一个活跃气氛的人存在。
这闪烁昏暗的灯光下，映得林斯昱有几分格格不入。程知安戳开碗筷的包装，准备拿热水过一遍的。结果被林斯昱接了过去，低声问道：“没睡好？”
程知安还不等回答，有人便说：“刚才你们来之前我们随便点了点，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加的。”
程知安的视线还没落到菜单上，就听到，“不用问安安，安安哪次不是说随便都好，一点儿建设性回答都没有。学长，还是你看看吧。”
玩笑似的一句话，却觉得气氛下降了好几度。林斯昱没说话，将过了热水的碗放在程知安面前，抬眼看了那人一眼。
片刻后，林斯昱接过菜单，放到程知安面前。
“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程知安看了眼菜单，又撞上了林斯昱在光影下温柔的脸。其实说的也没错，她确实不怎么点餐。偶尔出来一次，也是听他们的。
没什么喜欢的，也没什么挑剔的。
来得人也相对也熟悉，也都知道她什么性格，所以这话说出来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但林斯昱刚才看她的眼神，心生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程知安的视线毫无掩饰地落在他的脸上，林斯昱食指叩击了两下菜单，程知安这才将视线收回。
这边的烧烤店的菜品大同小异，说实话有些菜品她根本分不清品种有什么不同。再加上她中午吃得有些撑，这会儿还不怎么饿，看了两眼便推了回去：“你来吧，我没什么想吃的。”
“喝的呢？”
程知安摇摇头，拿过茶壶倒了水。
林斯昱连看都没看：“要杯奶茶，去冰。”随后又把菜单放到了桌子。
短暂的安静后，在徐圆的嚷嚷下，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欢闹。燥乱的环境下，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不知道谁先起哄：“学长，你是把程知安拿下了吗？不地道啊，上个课还拐走我们班大美女。”
程知安咬着吸管，不动声色地看着林斯昱。他把签子上的肉夹到一个碗里，随后又放到程知安的面前。“还没。”林斯昱的视线对了上来，程知安连忙闪开，低头默默喝着奶茶。
心里有了一丝失落的感觉，原来在他看来，他们还并不是那种关系。不过也是了，又没有表白，谁也没先开口怎么能算。
不过她都已经试着追了，是他没给回复吧。
却听到他说：“快了。革命尚在努力，你再努努力。”心里却像是被灌了蜜一般甜腻。
男生继续起哄：“不能吧，程知安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追人的那一种。学长，该不是你没追上，故意这么说的吧。”
徐圆应和道：“就是。明明是你先破坏了革命友谊，还非让人家追你。小嫂子别答应他，就耗着。”
程知安：“他说的没错。是我追得他，不过还没追上就是了。”
“切，你俩真没劲，玩笑都开不得。”
他们的话题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谈论起其他的事。程知安没什么兴趣，夹了块羊肉吞下之后，突然想起什么，这才低声：“你说，为什么说了实话就是没人信呢？”
林斯昱凑了过来，程知安闻到他身上依稀很清爽的薄荷味。轻叹了一声：“现在这个世道，说了真话都未必有人信了。”
程知安：“那你打算——”
一阵嘈杂打断了程知安未说完的话，林斯昱凑得近了几分：“什么？”
程知安笑了笑，“没什么。”
我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会答应。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合适，又庆幸刚才的喧闹打断了她。
林斯昱没再追问，而是低头看着手机，他对他们谈论的话题似是也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没过一会儿，就发现手机有消息过来。
【神秘暖心的审核君】：“嗯，刚忙完。”
【长安之下】：“我听沐沐说了你比赛的事——”
【神秘暖心的审核君】：“我知道，他自己交代了。”
【长安之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事到如今，好像除了‘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该用何种词来表达。
【神秘暖心的审核君】：“干嘛道歉？又不是你的错。我不参赛是有我自己的考量，后面是有其他的打算所以才放弃的。”
其实程知安心里明白，他这么说是为了不让她有太大的心里负担。
程知安唇抿成直线，手指敲击屏幕的速度也慢了许多，带有试探和紧张：“那就算是这样吧。大大，我请你吃个饭吧。”
【神秘暖心的审核君】：“干嘛，真想揭我面具？”
【长安之下】：“不行吗？”
【神秘暖心的审核君】：“嗯，有点亏啊。”
“……”
【长安之下】：“下周校庆，我想邀请你来。可以吗？”
“哎哎哎，我说——”程知安闻声抬了头，看着坐在斜对面的徐圆，“咱们高高兴兴的出来吃个饭，能不私下聊天不？你俩有啥不可让人听得话，非得手机？”
程知安这才注意到林斯昱的手机也一直在手上，看上去还真的挺像两个人在背着他们说着一些不可告人的话。
他也一直在聊天？
和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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