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次开导
风平浪静，阳光明媚，柳书芸难得没去看海，她坐在书桌前，摊开自己的日记本，笔尖滑动，干净漂亮的字迹渐渐铺满，柳书芸却丝毫没有停笔的意思。
刺耳的电话声响起，柳书芸停笔，离开卧室。
一页纸被字叠满。
“回望我的十八年时光，说喜倒也有太多悲，说悲却又掺杂些许喜。我时而醉心于悦颜的人际交往、短乐的掏心交谈，时而沉溺于毙命的烈火深海、突砸的狂重血雨，时而瘫倒于经年的皮肉之苦、片曝的精神崩溃。我究竟为何而生，何又为死，生死又怎？总是妄想自救，一次又一次跌下深渊，毫无回响的谷底，一层比一层愈加寒冷。”
孤独的本页，末尾添加一句：柳书芸绝笔。
“喂？”
“柳书芸。”柳姳正被喂着上好的水果，“一个星期后，海边饭店。”
柳书芸思考了将近一分钟，说：“三天以后吧。”
“这可是你说的。”柳姳想到即将住进纪茫的别墅，高兴的不得了。
“三天后的下午两点，可以吗？”
“可以，事成之后，我会让母亲放你走。”
柳书芸怔怔地将这句话装进耳朵里，说：“好。”
其实这句话她已经听过不下百次了，每一次她都做足了准备，但每一次都会因为自己的良心或者各种意外状况而失败，如今柳书芸已经下定决心，根本就不在乎能不能离开慕城了，她现在唯一想要的东西，就是解脱。
电话挂断，柳书芸给明淼打了过去。
明淼正喝汤，看到柳书芸的名字显示，在纪茫的注视下打开了外放。
“小水，你今天下午有事吗？”
“没有啊，怎么了，书芸？”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今天下午去做一次全身检查，因为覃医生之前和我说过，他说做个全身检查很有必要。”
“这样啊。”明淼抬眸看向纪茫，纪茫淡淡点头，同意了。明淼说：“那行，我也去做一个。对了，下午几点钟啊？”
“你现在可以吗？”
“可以啊，我马上出来。”明淼一想又可以和柳书芸二人世界了，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汤，也不打算等纪茫和凌珏吃完后收拾饭桌，直接就挎上包就往外头冲。
见纪茫筷子一动不动，凌珏语气不满：“干嘛呢？吃饭啊，难得周末，小水下一次厨，多吃点。”纪茫味如嚼蜡，况且他也确实是没什么胃口，不说昨夜醉酒一事，就说今天明淼做的饭，真的算不上多好吃，纪茫很不理解为什么凌珏吃的津津有味。倘若不提及这两件事，今天听到柳书芸的话，自己心里多少有些别扭。纪茫也不清楚原因，凌珏昨晚整整骂了他两个小时，一句不带重复，方才明淼和凌珏还两面夹击，将他炮轰了个遍。
凌珏调侃：“纪茫，不是我说你，你真该庆幸今天是周六，要不然你一个大总裁，搞得就跟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一样。”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嘁，你自己心里不高兴就拿我撒气，你有本事就去找柳书芸说明白啊，要么你就去找你的林程，反正也就是出个国的事，纪氏我帮你管着，你在外面甜蜜，怎么样？”
“你管纪氏？”纪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自己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西班牙语啊。”凌珏信心满满：“那又怎么样？本少爷天资聪颖，不就是管个公司嘛，绰绰有余。”
“你就吹吧。”
等凌珏吃完，二人又窝在家里谈心。
“纪茫，我怎么发现你现在婆婆妈妈的，特别在女人这方面。”
“不知道。”纪茫如实回答，他现在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明明自己是抱着忘记林程的想法的，好不容易抹去了些，却全被柳书芸的一句“阿茫”拖拽回现实。他总是沉浮在忘与不忘分界线间，每当他想做出点什么，总有一个人或是一句话把他回忆全部勾起。说实话，纪茫是很讨厌这种感觉的，以往对林程是时而的怀念，现在林程出现的频率高了起来，纪茫觉得自己像是被支配一样，可自己是实打实的厌恶，他不是提线木偶。
“其实问题很简单。”凌珏心里想着明淼说的话，一字一句重复给纪茫听：“你现在就是心里有执念，但你不想忘记的不是林程，是当年的那个笨蛋的自己。你想啊，林程毕竟是你的初恋，而且你们俩谈的时间也挺长，但现在的问题是什么呢？”
见纪茫若有所思，凌珏又开始输出：“问题就是相隔五年，作为一个不愿接触任何女人的你来说，偶尔思念林程是一个非常非常正常的现象，因为你这些年就他妈想着她一个女人，但是这五年对你来说可能有折磨有痛苦，因为你爱而不得。那林程是个什么问题呢？你看看她，她就没你这么蠢，知道自己已经和你纪茫分手了，那为什么还要停留过去？为什么我不找个别的男人呢？你看，林程把你一个人丢在和她的回忆里，她潇洒离开，你一个人傻傻地在原地等。”
“纪茫，你不需要这么折磨自己，你可以去接受新的人，不过就是在你心里，你已经有了一个固定的公式，就是恋爱的情侣等于结婚的夫妻。我是了解你的，也是知道你的，我知道你觉得爱情就应该忠贞不渝，两个人要是互相喜欢就一定会在一起甜甜蜜蜜。但现在的重点是，只有你一个人这样认为，你看看你身边的那些贵公子，包括我，我们玩的女人不在话下，我们活得自由自在，根本没有你这样的负担和压力。这当然不证明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只是因为你是纪茫，我是我，他们是他们，但我的意思是什么呢，就只是单纯的希望你能走出来，真正地开始接受新的人。这个人不一定是柳书芸，可以是任何芸芸众生，只要你能愿意去敞开心扉，纪茫，有的人就是不适合你的。”
凌珏把明淼教的话全用上了，一字不差，自己格外满意地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纪茫自然是将这些话全听进去了，自己又开始斟酌起来。
“我是真的想忘记她，但我好像做不到。”
“兄弟，你现在只有四个选择。第一，时间是唯一的解药，但你已经免疫了，毕竟你白白流失了五年，就别再想花更多个五年了；第二，新欢胜旧爱，这也是我最建议你的法子，柳书芸是个很好的选择，肤白貌美大长腿；第三，让自己变成工作狂，别让自己闲下来，但我根本不希望你这样做，我是看着你放弃建筑学改去接管纪氏，我知道，其实你并不爱这个位子；第四，下下下下策，公司丢给我，你出家，直接清心寡欲，爱恨情仇与你无关。”这当然也是明淼亲口说的些建议，凌珏在感情这方面是很听明淼的话的，毕竟凌珏自己玩得花，但都是浅浅试爱，没有一次真正动过心。明淼倒是懂得多，把凌珏说得一愣一愣，凌珏也听得出来，都是很有道理的大实话。
柳书芸和明淼直接约的第三医院，柳书芸在门口接到明淼后就直奔覃裕去了。柳书芸简单说明了些情况，覃裕就安排医院给柳书芸和明淼都做全身检查。
“覃医生，这个大概多久出结果啊？”
“48到72小时。”
明淼点头，嘴里念叨着：“还挺久。”
二人做完全身检查已经天黑了，柳书芸给覃裕连连道谢，正付款的时候，覃裕走过来，摆手：“柳小姐，明小姐，已经有人付过了。”
柳书芸并不想欠纪茫的，语气更加坚定：“我们有钱的。”
明淼听得出柳书芸这个意思，也说：“是啊，我们虽然穷，但全身检查的钱还是付得起的。”
见柳书芸和明淼态度强硬，覃裕只好作罢，叫收费窗口的护士小姐姐收了钱。柳书芸并没有关注卡里刷走了多少钱，拉着明淼就走：“我想去逛街。”
“啊？”明淼眨眼，迷惑不解，“你不是不喜欢逛街吗？”
“想花钱。”柳书芸笑，降低音量，跟悄悄话一样：“你不是说想去那个特贵的店买衣服吗？我赚钱了，请你，怎么样？”
“哦？那我可得多买几件，买贵的！”
柳书芸笑容未褪，不知何时眸子竟染了水气。
在纪茫受教了一个下午的凌珏爱情论，虽然觉得凌珏是个传销头子，但多少也是听进去了点。自己对柳书芸确实行为过激，却又不知如何拉下这个脸，给刘姨也打过电话弄清楚的由头，其实柳书芸想出去工作他又不是不会同意。纪茫直觉心里烦躁，左思右想也寻不到个好方法。
柳书芸和明淼买了四五件衣服，全是柳书芸给明淼买的单，明淼买的高兴，柳书芸花的也高兴，两个人又去吃了一直想尝试的新款冰淇淋，晚上八点钟，明淼才依依不舍和柳书芸说再见，柳书芸笑着赶明淼走，明淼就故意装作狠心，转身就钻进了出租车。
柳书芸回了别墅，刘姨不在，自己也没什么胃口，索性洗完澡就睡觉了。入睡艰难，柳书芸一直熬到凌晨一点才睡。
在这三天，纪茫没有回来，工作压的太紧。纪茫正从合作对象那头搞来了两张女团honey的演唱会门票，听说这个女团很火，女粉远远多于男粉，公司里也有不少员工在讨论。演唱会安排在这个星期六，纪茫想着到时候自己也不忙，也可以和柳书芸好好谈谈。
纪茫趁着空档，打开了别墅监控。柳书芸这三天定时定点睡觉起床，看海看书、和刘姨说笑，好像没有纪茫生活更舒服一样，也根本不在意纪茫的消失。纪茫当然是有些生气的，自己在公司忙前忙后，还腆着脸托关系搞来了两张票，柳书芸倒是每天悠哉悠哉。即便如此，纪茫也没有不满柳书芸一句，而是一直等待着时机成熟，这是凌珏和明淼二人一起出的主意，说先酝酿、铺垫几天，到时候给柳书芸一个大惊喜。
眼下的监控里，没有柳书芸的身影，纪茫赶紧给刘姨打了电话。
“少爷？是有什么事吗？”
“柳书芸呢？”
“柳小姐啊，这几天和我是好好研究了食谱，然后她说今天给您送饭去啊。”
柳书芸在给他送饭的路上？
纪茫突然些许紧张，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原来她这几天都在学习烹饪啊，那她其实也是有些在意我的吧？纪茫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驱赶了送饭来的小瑞，自己吩咐好小瑞在楼下接柳书芸，随后坐在办公室静静等待。
下午两点，纪茫没等来柳书芸，却等来了覃裕的电话。
“是纪总吗？”
纪茫没由来的一烦：“你是？”
“是我，覃裕。”覃裕语气有些拘谨。
“你怎么有我电话？”
“是付院长给我的，说要是柳小姐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和您联系。”
“嗯，你说。”
纪茫这才想起前几天柳书芸做了次全身检查。
“柳小姐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而且右耳有弱听现象。”
“弱听？”纪茫脑子里顿时空白，仔细回想起和柳书芸有关的场景。
“是的，而且弱听很严重，很有可能是一个月前左右留下的。”
纪茫想起了那个巴掌，柳家派的人的那一巴掌。
覃裕又简单说明下柳书芸的身体情况，随后纪茫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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