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表心意

酒过三巡，这场盛大的宴会转眼间接近尾声。

万老将军的身份与地位放在那，城里排的上号的人物都轮流上前来敬酒。万老将军素来性格豪爽，来者不拒，饶是更好的酒量，也已经不胜酒力，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随着宴会的结束，大家都渐渐离场，这原本喧嚣的大厅，就只剩下忙碌收拾的下人与他们这几个年轻人。

“终于可以安静地坐下来了。”吩咐好侍卫们把老爷子送回家，万兀年一回来就一屁股摊在椅子上。

隔壁的万沐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刚才怎么个个都往这边窜嘛，想安安静静吃个东西都不行。”一场酒席下来，除了万老将军所在的主席位最为热闹之外，接下来就是他们的这张桌子了。众人除了来巴结万兀年与陈墨这两位未来的边境实权人物，更多的，是想要了解那位随着一同前来的少年的来路。毕竟，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影响接下来家族的平步青云还是衰败破裂，在这战火纷飞的边境更是如此。

“反正这宴会已经结束了，要不我们就去夜市逛一逛嘛？”万沐说完见三个男的都没有任何兴趣，甚至无视了她，只好看向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闵月：“月儿姐姐，夜市很好玩的，有很多东西买的哦。”

果然，女生都是同一个女生，提起买东西，连闵月都不例外，似乎突然也提起了兴致：“真的吗？”

“当然，胭脂水粉，衣服首饰，什么都有，可惜嘛，只有我们两个小女子去，实在是危险了点。”

“既然这样，阿狼，你们也与我们一同去吧？”闵月似乎不是在征求着阿狼与陈墨的意见，“来，我们现在就走。”说完就起身挽着万沐离开。万沐也似乎奸计得逞的转头奸笑了一下，做了个鬼脸。

剩下来的三个男的面面相觑，只好无奈的跟上。

这潞水城的夜市，在边境的几座城市中小有名气。一到了这个点，人来人往，摆摊的，卖艺的，随处可见，人来人往，极为热闹。众人很快就来到了夜市，平日里闵月都呆在军营里，没有机会来过，即使是本就在潞水城中长大的万沐，由于家里管的严，也是没有什么机会来逛这夜市。

雨后的夜市尤其热闹，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沐浴微雨后的喜悦，似乎就看到了这一年的丰收。二女看到了这繁华的夜市，被各种各样新奇事物吸引得离不开眼，一时看着喷火的异人离不开眼，一时对外地的胭脂水粉爱不释手，兴奋不已。三位虽然兵法极为了得，可是对于人际交往却几乎为零的少年在刚才宴会上忙于应付各路人物，此时已经疲惫不堪，静静地跟在身后。

突然，前方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乱。三人马上提起警惕，严阵以待。原来是那一个平日里在这夜市中以驯兽，表演杂技营生的摊口，有许多小动物跑了出来。一时之间，在小兽的惊吓之下，大批的人群慌不择路的往外涌来，五人一时之间竟然被冲散了。

慌乱之中，一道小小的身影蹲在了路中间，抱着头无助的哭泣，似乎是与家里人走散了。突然，一匹一人半好的大马径直冲来，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这个自己一蹄便能踏死的弱小人类。那不远处被冲来的一位妇女，早已满脸泪痕的失声尖叫。

眼看着小男孩就要在大马的蹄下化为肉泥，人群中跃出一道身穿华服的矫健身影，一位贵气逼人的少年正要出手相救。突然，一道翩翩倩影比他更快一步，跑到小男孩身旁抱起他就是一个漂亮的翻滚，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大马的铁蹄。

那原本一旁尖叫的妇女破涕而笑，跑上前去，颤抖着双手紧紧抱住了小男孩，应该是小男孩的母亲，嘴里不停念叨着就要跪下来：“谢谢万小姐，谢谢万小姐。”

万沐用袖子抹了抹翻滚过后脸上的泥污，笑了一笑，急忙扶起妇人：“大婶别这样，举手之劳，折煞我了。”

安抚好小男孩，送走了妇人，万沐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边露出了一丝甜甜的微笑。一旁的少年，看到这个本就完美无瑕的脸上露出的毫无杂质的纯真笑容，竟一时呆住了。

万沐看见一动不动的华服少年，调皮本性回归，走上前去，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十分骄傲：“嘿，小子，要是像你这么慢吞吞，怎么救得了人，你看本小姐这敏捷的身手，以后好好学学吧。”

华府少年清醒过来，递出一条洁净的丝巾，指了指万沐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的泥渍：“来，女侠，擦一下吧。我叫夺镜，敢问小姐芳名。”

万沐赶紧用衣袖再次擦了擦脸，想起先生说过的戏本，感觉自己得留下一个完美的背影，潇洒转头：“做好事不留名，我这身手，肯定是一时不小心失手才粘上了泥污，走啦。”话音未完，隔壁被人群冲散的摊口，一条躺在地上的竹竿，被万沐一脚踩了上去，啪的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哎哟，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万兀年和陈墨刚好找寻到此，只见万兀年满脸嘲笑的跑了上来，扶起万沐，“怎的我们的大小姐就这样变成小花猫啦。”

“哼，你才是小花猫，我只是不小心。”

“是是是，万沐大小姐天下第一。哈哈哈，快回家吧。”

伴随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三人渐渐消失在夺镜的眼前。

“皇...少爷，你怎的告诉了他人你的真实姓名。这可是大忌啊，要是让有心人听去，你就有可能一朝被打翻这么多年苦心的经营了。”一旁站立许久的奴才满脸疑惑的出言提醒。

“因为，她这样的人，我不容得她心中有半点虚假。”夺镜淡淡的开口，“她刚才救人的样子，可真好看。”

街道的另一端，闵月呆呆得站在原地，小伙伴们突然不见了，快要哭出来了。

就在此时，阿狼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终于找到你了，诶，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

看到阿狼的突然出现，一向路痴的她仿佛突然出现了主心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竟不自觉的冲进阿狼的怀中，紧紧抱住了阿狼：“啊，你们突然都不见了，我以为找不到你了，我可不认识路，再也回不到军营了。”

阿狼被这怀中突如其来的柔软撞得心中一颤，急忙满脸心疼的拍了拍闵月的后背：“别哭，我这不是来了嘛，放心，我以后都不会让你走散的。”

片刻之后，将阿狼半身衣裳用泪水沾湿的闵月似乎突然醒悟过来，一把推开阿狼，红扑扑的小脸像个柿子一般，一时只能捏着衣角不知所措，看了看身旁似乎回复正常的人流与摊口，急忙开口说道：“哼，谁要你带，还逛不逛了。”说完，便带着急匆匆的脚步走去，留下在原地怀疑人生的阿狼。

“阿狼你看，这支簪真好看。”闵月走到一个小摊前，对着身后的阿狼兴奋地说道。

阿狼看了看，这是一支似乎由白银做成的发簪，上面镶嵌着一颗如明月般圆润洁白的珍珠：“买了吧，我送给你。”说完就付钱给小摊的老板。

两人便继续走在夜市上，闵月心满意足地看着手中的发簪，头也不抬地身旁似乎还满脸疑惑的阿狼开着玩笑的说道：“这发簪可真好看，你怎么就送给我啦？莫不是，你想用这个作为定情信物，送给我？”

一向面无他色的阿狼突然红了脸，竟不知说什么好，漫不经心开着玩笑的闵月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绯红了脸颊，也陷入了无言。突然之间，身处夜市中的二人，身边人来人往，烦恼喧嚣，却感觉世界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气氛进入了一种微妙暧昧的状态。

“嘿，阿狼，月儿姐姐，你们怎么站在这里啦？”突然一道悦耳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万沐一蹦一跳的跑到两人跟前，“咦，阿狼，月儿姐姐，你们两个怎么脸都红啦？”

闵月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地说道：“没有，可能是宴会上的酒气未消，再加上逛了这么久累了吧。”

“哦~”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污的衣裳，万沐不好意思说道：“既然这么累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好，大哥，我们三个一同回军营去？”阿狼对着一旁的陈墨说道。

陈墨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两人，还有闵月手上紧紧握着的一支发簪，缓缓说道：“你们两人先回军营，我还有要事要与万将军说。”说完，一把扯住了正要开口的万兀年便匆匆离开了。

阿狼只好与闵月结伴回军营，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

将闵月送到了自己的营帐之外，实在找不到话闵月只好开口说道：“你说陈墨到万将军那里是要商量什么？”

憋了一路没说话的阿狼，看着闵月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片刻后突然满脸涨红，嘴中竟只说出一个字：“是。”

听到了阿狼开口，闵月先是一脸疑惑，突然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脸颊上多了一抹粉红，嗔怒地盯了阿狼一眼：“答非所问，累啦，快回去休息吧。”说着就转身跑回营帐中。

这夜，躺在床上的阿狼，看着天上的月亮，像极了刚刚送给闵月的发簪上的那颗珍珠，自言自语地说道：“她是真的不知道我刚才说是的意思吗？还是说，在夜市上问我的话是在开玩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的心，刚才怎么跳的这么快。”

这晚，军营里有两个营帐中的人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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