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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黑衣人


“滴答——滴答——“

        是水的声音!舔着干唇的张原,蜷曲着的身子奋力朝着水滴的声源挪摆着,然而手脚的长绳却死死的僵缠,任他如何挣扎,始终也未能挪动半寸的距离,反而越挣越紧,以致手腕蹭破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历经几番挣扎下,终究还是放弃了。

        “也许,这就是我的归宿之地吧……”这股悲执的念头,已经不仅一次的在张原脑海中闪过,在这之前,他或许还能执着生念,一直期盼着下一刻佛祖的降临。不过,这些日子,一直是靠着流淌进洞内的雨水支撑着,然而最近这些天已经没有下过雨了,这地上的积水也已经消失殆尽;所剩下的,只有这片死寂般的恐惧折磨着他的意识;

        直到此刻,已无气力的他,只能静静的听着远处的水声,干咳的舌唇,早已渐渐褪去了,几分仅存的血色;也许,自己真的就要长眠在此了,面对着命运的波折;终于,张原选择放弃了,唯能静静的等待着,死亡宿命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洞窟内忽然渐渐明亮了起来,有数个人影在这凹凸不平的乱石通道中攒动。

        “救命……救命……”气若游丝的呼救,却在这寂静的洞窟内异常响亮。当这声音传至那几个人影时,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朝着张原的位置走来;这声响,倒是把这片寂静彻底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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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去禀报……这小子活过来了!”

        张原睁开朦胧的双眼,很快眼睛刺疼的厉害,赶紧又合上了。想来在那洞窟中或许太久,已经一时不能适应光源的入眼。不过,当前,他倒是疑惑是谁救了自己?

        没过多久,便听得一扇木门被开启的声音,似乎同时进来了数个人;已经坐起的张原,正要准备下床,向来人告谢,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咒骂:“奶奶个熊!你这小子命倒是挺硬的嘛。也好,倒是省得我去寻阎王爷问话……”不过话说这儿,说这话者似乎感觉自己话中哪里不对劲,又停住了。但这声音却让张原再熟悉不过了,心中顿时又惊又疑,遂想:既然要害我,为何又要救我?

        见张原坐立在床上,却没有反应,说话的人便斜了一眼禀报的人,那人一急,赶紧凑来拉拽了下张原,被这一忽如其来的拉扯,还合着眼的张原倒是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边睁开了眼,如其所料,眼前全是流贼。

        “喝!你倒是鬼精,还给老子装聋来着?!怎么还没死够是吧。”冒着粗气叫骂的正是流贼的头领,不过见这小子才初醒过来,想来又怕吓着对方,遂弱了几分口气又道:“先回老子几个问题,若是回的不好,就让你去阎王爷那报道去。”

        “哼!生死有命,休想利用我!”想来洞窟中的生死煎熬,在张原的理解中,自己算是死过一次了,所以贼人头领的这类要挟,已经不觉为然。

        “哦?”明显张原的话,听在大汉头领的耳中,却觉对方强逞而已,不禁嗤之以鼻,轻蔑说道:“你这小子,有何地方可值老子利用的?”张原一时语塞,却答不上来了。见对方无言以对,大汉头领才继续喝问道:“小子,有胆就报上你名来。”

        “有何不敢,弓长张,名原,张原便是。”

        “张原?嚯!怪不得小小年纪,竟能如此凶残,残杀我弟兄,果真人不可貌相啊。”说着,头领便将手中的一卷书纸丢在了张原身上,戏虐道:“这张画像便送予你了,权且当个礼物存念吧。”

        张原低头见已经散落开的书纸时,顿时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那书纸上正是张原的画像,不过在这画像之上,是一行刻板印刷的楷体汉字——通缉令!

        “第二个问题,那老鸹为何会与你在一起?”大汉头领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原,似乎很是关心这个问题。

        不过,张原却还未从那通缉令中缓过神,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细细查看书纸上的细微之处,似乎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全然未理会贼人头领的问话,倒是半信半疑的,对着头领反问起来:“为何告诉我这个?仅凭一页书纸就想污我与师傅的清白?我一白生小儿,自幼随师傅行医济世,从未行过恶果,怎会去去加害李家之人?纯属无稽之谈,定是你伪造,试图要扰我心智,你究竟有何目的?!”

        见这小子如此巧舌如簧,满脸横肉的贼人头领,倒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顺道便抽走了张原手中那页书纸,才道:“你信不信无妨,毕竟这通缉的海捕文书满城皆是,并不会因你不信而没有。不过若是你能如实回答老子的问题,老子倒是可以还你一个问题。”

        贼人头领的这话倒是说动了张原,刘伯的死,与数日前那晚关于师傅的噩梦,让他不得不开始相信,这头领的话或许是真的?

        未容张原多想,大汉头领又提起了之前的话题:“那日在定林寺,我看你不惜故意激怒老子兵戈相见,也要护那老鸹,能告诉老子,你与那老鸹是何关系?”

        听对方这话,一直对老鸹的事究根问底,原本放下的心防的张原,倒是又提起了几分警觉,便撇了撇嘴回应道:“老鸹为我所养,素来与我琴瑟和谐,自视为良友;你来抢夺,我护良友,这有何错?这有何奇?倒是你们究竟打的是什么心思?为何要抢我老鸹。”

        “你这小子倒真是活腻了!你师傅的头颅还在莒县城墙上挂着呢?若是不想死,休要给老子油嘴滑舌!”原一直隐忍的大汉头领,不料这小子不知天地厚,竟敢戏弄自己,一时恼羞成怒,甩手一把抓住了张原的衣领,提在了半空中后,便重重的扔在了地上;疼的张原硬是忍住没有叫出声,只因听到说师傅的头颅时,脑袋已是一阵嗡嗡怍响。

        就在这时,屋外进来了一人,不过全身被一身黑衣罩着,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当这黑衣人走来时,左右的流贼都自觉的半侧着身,给让出了一条过道,直至来临到张原的面前,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话:“我认识你师傅。”

        “你是谁?我没见过你。”恍过神的张原,蹒跚的从地上爬起来,而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警惕的扫视着对方,他不相信这黑衣人的话,不过内心却不停的猜测着对方的来路。与此同时,大汉头领倒噤声不语,退在了一旁。

        “你师傅叫张辅成,南梁庐江郡人士。曾入仕梁廷……”黑衣人说到这,故意停住了,斜了一眼张原,见其正侧耳细听,又继续说道:“奉职太医丞,不过你师傅倒有一恶技,善使银针。不知,你师傅可有将此传授于你……”

        “银针素来医家必备之物,善使银针怎会称为恶技?!我看你黑衣罩身,不敢见人,才是邪心恶毒,如此中伤我师傅,其心可恶!”虽然,从这黑衣人口中,意外得知师傅的身世惊异不已,但话中却中伤起师傅银针技法,心急的毛病,再次让张原按不住脾气,抢过了话锋针锋相对起来。

        黑衣人却仰天大笑,也不与张原争执,只是绕过了张原了话,继续说道:“我与你师傅,也算有所交情。虽然他已歿去,但我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若如实相告且将那老鸹送还与我,我可保你太平……”

        说着,黑衣人不觉何时凑到了张原耳边,又轻声补道:“甚至,我可以举荐你,入仕大魏朝廷!”说这句话,声音非常细腻,张原是听的一清二楚,身子不由为之一振,心道:这个金乌究竟是何身世,那李大哥又是何人?竟然与官府中人扯上这等关系,更不想能以官身为饵来换?在想这同时,看看满屋的流贼,心中又生起疑惑:若这人真为官府中人,怎会与流贼混迹在一起?

        就在张原还在满腹疑惑间,已收正身子的黑衣人忽然又道:“我容你一日的时辰好好考虑,明天我会再来见你。”说完便迅速转过了身,往门外而去。不过就在黑衣人转身的那一瞬间,张原总觉得哪里奇怪,当看着他那两只兜风的半截衣袖被扬起时,心中一惊:这人竟然没有……!

        大汉头领见黑衣人自行出了门,也跟了出去。一时屋内除了剩下一个看守外,其他的流贼,也都知趣的退出了屋内。

        “朱兄,留步。”大汉头领三步并两步从屋内追了出来。

        听到叫唤自己,黑衣人才停下了匆忙的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来人,回道:“大头领,还有何事?”

        “朱兄,兄弟我心里有话,倒要找你讲一讲。你雇我们弟兄去定林寺讨要只老鸹不假,虽然老鸹未能找到,但是好歹也抓了老鸹主人回来。此前你许以八十担粮食为酬谢,但是经此一役,折损了我几十名弟兄,我看这买卖要重新核计核计。否则,我这些弟兄们的怨气不好消散,再弄出什么乱子,我也可不敢保证。”说着,大汉头领的眼神不经意间,挪向了离此不远处,可见有数个被剥去衣物的男子,正被绑在柱子上暴晒;似乎,借此在提醒着黑衣人什么。

        黑衣人自然知道那些人是谁,那几人便是此前半路私自处置并将张原弃于洞窟中的流贼。黑衣人的表情不得而知,只听得冷淡的回道:“大头领需要核计多少?”

        “不多,总共二百担。”大汉头领晃了晃两根手指,怕黑衣人不答应,又补上了一句话:“明日午时,若是朱兄凑不其这剩余的一百二十担,那我弟兄可能生起哗变,要拿那小子祭旗,可就莫怪兄弟我爱莫能助了。”

        “一时何来凑齐这么多担粮食?大头领可否宽限数日?”

        “宽限数日?哈哈……若是明日,那小子交代了你们想要的消息,我看这小子,也就命不久矣。你们岂还会为了这毫无价值之人,给我送粮?就此议定,朱兄尽早安排去吧,送客!”说完,未待黑衣人张口,便提着步子气宇轩昂的走开了。

        黑衣人倒也知趣,在随从的护送下,匆匆离开了这座隐秘的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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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今日最后一缕余晖的彩霞,夕阳斜下的沉沦,将那仅存的一寸寸残辉,把这毗邻山寨不远的林子,照射的异常光亮。若是近眼看去,竟是一道道亮着余辉的盔甲!

        “大人,属下人马已严阵以待,可随时听命!”

        良久,轿中才传出了一道冰冷的口令:“传令,今晚子时动手。记住,闲杂人等格杀勿论!”

        “领命!”

        话音落下,随之便是一阵凌乱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值此,这片幽深的林子,又恢复的如初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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