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入蒿山戏院
第二日，李伟很早就办理了相关的出院手续。虽然陈珊还是觉得李伟应该在医院多观察几天，但看见李伟这么执着地出院，陈珊也不说什么了，只是提醒李伟以后出了什么情况一定要和她说。
马俊杰让家里的司机开车过来接李伟。黑色的私家车停在医院门口，马俊杰招呼陈珊和李伟，让他俩坐后排。他自己本来应该去副驾驶的，但不知怎么的最后也不要脸地挤进了后排。
李伟这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坐私家小轿车的感觉。司机虽然开得很平稳，但难免会因为路过减速带而有些跌跌撞撞；车里喷洒了茉莉花味的香水，花香与真皮座椅发出的独特味道混在一起，弄得人有些晕乎乎的。
到家后，李伟独自一个人下车，马俊杰和陈珊则还需要坐车直奔津口中学上课，三人在小区门口挥手告别。
李伟回到家，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那个曾经躺在床上，听见开门声时还会“咿呀”吱声的男人不在了，就算是现在，李伟也总是觉得那风雨之夜还发生在昨天。地上一片狼藉，这全是前几天李伟自暴自弃的杰作。
虽然很想马上就把这乱糟糟的屋子收拾一通，但现在明显不是做这个的时候。李伟走进物品堆中去，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那株艾草，终于在床脚下找到了它。
李伟用晾衣杆将它掏了出来，拍掉沾在上面的灰尘。
由于之前失忆了，李伟一直没有怎么关注这株艾草，但现在仔细观察，这艾草果然与众不同。
先说它的香味。普通艾草就是一股草药味，而它的草药味却还夹着淡淡的梅香，若不刻意去闻肯定是发现不了的；再说这艾草本身，从拿到它到现在已经三天之久了，它仍然生机勃发。艾草的叶子边缘发出点点银光，那个叫曲梅铃的少女就是通过这点银光穿越两个世界的。
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回到蒿山去。曲梅铃曾经说过，找到这株艾草就可以有回去的线索。可如今艾草找到了，李伟仍然毫无头绪。
正当李伟抓破脑袋想思路时，他发现自己脚下发出莹莹亮光。李伟低头一看，发光的竟然是刚刚发现艾草的床脚，银光的痕迹呈拖拽状。李伟伸手触摸，发现手上竟沾着银粉。银粉闪着金属光泽，这光和艾草叶片上的很像。
李伟这么想着，用手指轻捻叶片。果然，触碰了叶片的手指上也沾上了银粉。所以，与其说是这叶片在发光，不如说是这叶片上的银粉在发光。
李伟又想到了那扇朱门，曲梅铃也说过，朱门连接两个世界。那想必这次要回去，也必须得穿过朱门。
如果说银光是曲梅铃穿梭世界的媒介、朱门是通道、那么以银粉为颜料，画个朱门会怎么样呢？
说干就干，李伟以手指为画笔，将它与艾草的叶片互相摩擦，指尖便沾上大量银粉。李伟凭借自己的记忆，在地板上画出了朱门的形状。
最后一笔是朱门上的铺首。刚勾勒完门环，地上的银粉便发出刺眼的光芒，李伟护住眼睛，眯着眼从指缝中看去。只见门缝中间的光最亮，但却一点也不刺眼，亮光中似乎可以看到另外一个空间。那个空间的正中央，是那棵熟悉的红梅树。
李伟伸出手去触碰门环，那门虽然只是一幅画，但在李伟触碰到的一瞬间，却发出开门的“嘎吱”声，门竟然直接打开了。
朱门里面喷涌出白光，就像母亲怀抱孩子一般包裹着李伟，李伟逐渐与白光融为一体，慢慢陷进大门内部。
曲梅铃坐在梅树上，手撑着树枝，双腿悬在空中轻轻摇晃。她抬头望天，一片梅花瓣落到她鼻尖上。
“在想什么呢？”曲兰溪不知是何时走来的，她靠着梅树干，任花瓣飘进自己的茶杯中，激起一片涟漪。
“姐姐，我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曲梅铃摘下鼻尖的花瓣，“我应该再等等，把津口的事调查清楚了再去见那孩子的。”
“天道有常，人各有命。那孩子现在与你的重逢，只能说这就是他的命。”曲兰溪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那你呢，姐姐？你不是最讨厌人类闯入蒿山吗？你对那孩子有什么想法吗？”
曲兰溪轻哼一声：“哼，在这点上，我倒是和狐狸的想法差不多。我倒要看看，这个人类到底可以掀起怎样的风雨。”
“哎，”曲梅铃一手撑住脸颊，“所以我有时候也搞不懂你啊……”
一阵风吹过，红梅被风吹得飘在空中。曲兰溪的茶水荡起层层波纹，淡黄色的茶水倒映着天空，一道白光从茶水中划过。
“姐姐……”曲梅铃抬起头，看着天上如流星般降临的白光。
“走吧，”曲兰溪将茶杯轻放在木栏上，“去迎接你的客人了。”
白光逐渐消散，李伟缓缓睁开眼睛。
和上次一样，他坐在戏楼的地板上，周围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在他前方，一个头戴黄色硬罗帽，身着黄蓝相间抱衣抱裤的小武生正颇具兴趣地盯着他，这小武生的眉目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虽然再次看见这种场景，心里还是有些震惊，但李伟还是将这种震撼的感情压了下去。他左右环视，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红梅少女和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来。
“曲……呜！”
李伟刚想喊出她的名字，那小武生就先一步扑上去，捂住李伟的嘴。
李伟抓住小武生的手，眼神示意他放开自己。那小武生则凑近他的耳边，悄悄地说：“在戏院要叫大老板！”
“咳，放开我！”李伟掰开小武生的手，将他推了出去。小武生在空中转体，一只手撑地，双腿翘起，轻松落地。
“曲……大老板，现在我要做什么？”李伟站起来，直切正题。
曲梅铃给曲兰溪一个眼神示意，曲兰溪点点头，将那些围观的群众吆喝走。待路人全部散去，曲梅铃拉起李伟的手腕往戏楼后院走去，小武生则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俩身后。
三人来到后院门口，曲梅铃才放开李伟，她看向躲在李伟身后的小武生问道：“曲竹，你跟过来干什么？”
名叫曲竹的小武生红着脸沉默不语，抓住李伟的衣角，将李伟当作掩体，闪躲曲梅铃的目光。
“哎，你啊……”曲梅铃扶额叹气。
“这小孩是……”李伟的目光扫过曲竹，总觉得他有点似曾相识。
“曲竹，我的弟弟。”曲梅铃说，“你们之前应该见过面。”
“我怎么不知道……”李伟试图抓住身后的小家伙，却被曲竹灵活地躲开了。
“曲竹——”曲梅铃特意将最后的“竹”字拖长，示意他过来。
曲竹捂嘴偷笑，随后翻了几个后空翻，面向李伟，抖袖而念：“我乃——蒿山—土—地—爷，是——也——”
听到这段念词，李伟恍然大悟，原来上次遇到的“土地爷”是他！
“噗，哈哈哈，土、土地爷……哈哈哈，”看见李伟一脸惊讶的样子，曲竹有些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笑着在原地打转。
……有什么好笑的。李伟看着这个乐不成声的小鬼头，满脸黑线。
“好了，别管他了。”曲梅铃的语气有些许无奈，“我们聊正事。”
李伟点点头。
“首先是第一件事，蒿山古镇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为了找到李国栋的线索，我们需要先将古镇都大致走一遍。”曲梅铃伸出食指，比出一个一字，“也就是说，一会儿我要带你去镇上。”
……逛街吗……
“我来当导游！”曲竹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兴奋地举起右手。
“第二，在蒿山古镇，万万不可暴露自己的名字。”曲梅铃比出“二”。
“为什么？”
“这里的妖怪一向认职位不认人，你一个人类暴露真名更是会引来麻烦，”曲梅铃一顿，“之前蒿山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所以我才要捂你嘴啊，差点就把二姐的名字暴露了！”曲竹挥挥长袖，接嘴道，“顺便一提，在外面，你要叫我小老板！”
“对了，你准备给自己起个什么职称？”曲梅铃看向李伟。
“……既然是职业，那就叫棒棒吧。”李伟思考一阵，回答道。
“唔……挺微妙的称呼呢……”曲竹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护栏上去了，他趴在栏杆上，假装思考。
要你管！
“最后一件事，”曲梅铃放下手，转而对一旁的曲竹说，“弟弟，一会儿你带他去化个妆，随便在他脸上涂点什么就行了。”
“好嘞！”曲竹跳下木栏，立正站好。
“什……化妆？”李伟听到这两个字，不禁一惊。
“好啦，就是在脸上涂点东西而已啦，不存在什么浓妆素抹滴～就像这样，”曲竹拉住李伟的手臂，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白色油彩，“走啦走啦！”
“喂！”
曲竹未等李伟反应，便拉着他朝化妆间跑去。曲梅铃目送二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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