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黑夜谎言（四）
修道院守卫森严，将军卡菲斯的直属夜卫队守护着外围，因为今晚这里将召开城邦联席会议。
参会人员抵达后，需要通过一系列安检才能进场。
议员们陆续进场，大家都无不赞叹大厅的富丽堂皇。宽敞的内堂、高耸的穹顶，墙体则以优美的浮雕、飞檐以及花边窗户上的华丽石雕装饰，在夜幕下更加魅力尽显。
大神官和司祭坐在大厅尽头的、高一级的讲台上，罗恩和全副武装的将军卡菲斯则站在台下，夜卫士们逐一点亮火炬，火光照亮了整个大厅。
议员们陆续就座，他们就坐在穹顶的星空油画下，其中一名议员引起了大神官的注意，他身穿衬衣加外套，便装出席，在全是身穿宗教服饰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人齐了，会议开始，开场白过后马上进入正题。
司祭玛利亚发表讲话，“今晚紧急召集大家开会，是因为有重要事情宣布，”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黑夜女神露菲娜大人让我传达她的旨意，今晚我们必须将成立教国的事宜提上日程，此外，祭夜者和护教军日后务必督促好子民，每天祈祷，要求子民必须忠于教国、忠于夜神教、忠于女神，大家团结一致，为黑夜众神的降临做好准备吧。”
台下部分人开始鼓掌，在大神官的俯视下，其他没反应过来的人也醒觉了，跟着鼓掌。
坐在讲台上的大神官注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然而有一个人，在大家都情绪高涨、掌声雷动的气氛下，仍然不为所动，这人瞪着大神官，大神官也注视着他。
“我们的女神大人的旨意大家都非常清楚了吧？”大神官查尔基亚斯发表讲话了，“下面是今晚会议的重要内容，”他面带微笑说，“领主拜德路斯和他的民兵团一直不遗余力地管理着这个城邦，在他的管理下，一切都井井有条，他麾下的民兵团更是在上一次战争中以性命守护这个城市，祭夜者议会经过多轮取证、论证和分析，决定邀请拜德路斯加入议会，成为其中一员，给予助祭品级，你意愿如何，尊敬的领主阁下？”
台下一片哗然，各议员纷纷表示支持。
“大家都赞成呢，太好了。”司祭欣喜地笑了。
“看，大家都支持你呢，”大神官轻轻地抬起手，面带笑容地对他说，“加入我们吧，我们需要你，我们尊敬的领主阁下。”大神官说完，台下掌声雷动。
罗恩站在台下，认真地聆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是我选择保持沉默，其实就身份而言，也轮不到他说话。
“我拒绝，”领主认真地说，“我是不会加入的。”
大神官笑容逐渐消失，卡菲斯将军偷偷摸住剑柄。
领主看了一眼手上的怀表，开始说道，“我有几点想说，首先，现在这个会议到底是什么会议？”他环顾四周，“是固有的城邦会议吗？因为一开始是说，这是以城邦议会名义召开的会议，所以我才来参加的，但是城邦会议的议长是已故的帕帕多普诺斯先生，而我们一直未进行新议长的选举投票，就算职位悬空，现在坐在上面的也不应该是你。”
他接着说，“如果是所谓的‘祭夜者议会’，那和我没关系，这个只是教廷内部建立的议会而已，我又不是教廷的人。”
“怎么可能没关系，祭夜者议会将会是夜神教国的最高议会。”大神官反驳道。
“夜神教国？在哪？”他反问说，“找遍全世界也找到，因为这里只有一个城邦，”他放慢语速，“就叫玛德兰属露菲依奥斯城，”他看向司祭，“而祭夜者议会的决议也是没有法律效力，因为露菲依奥斯只有一个合法议会，就是城邦议会。”
“跟我讲法律吗，拜德路斯？”这番话点燃了大神官的怒火，“所谓法律，只是玛德兰人强加给我们的枷锁，是束缚我们露菲依奥斯人的工具，我们拒绝这种东西，因为早在六百年前，我们就已经拥有比这更好的律法，就是夜神教义。”
领主问，“是要我们回到那个政教合一的年代吗？”他用鄙视的语气反驳道，“我反对建立宗教国，就是因为我反对国家宗教化。”他摇摇头，“世俗化模式才是现代化国家体制发展的唯一正确的道路。”他继续说，“正如你所说的，在我多年的管治下，一切都井然有序，人民安居乐业、经济稳步增长，而自从你们创立了祭夜者开始，一切都毁了，人民思想紧闭、狂热极端，就只会祈祷，不事生产，造成经济倒退，我提出异议，教廷就对我施加打压。”他的情绪开始激动。
“不是的，领主阁下，我们都非常欣赏你的能力，想将你吸纳到教廷里来……”司祭插话。
“吸纳？”他抢着说，“是想将我冷处理掉吧？然后将民兵团收归教廷，这算盘打得真响啊。”
“”司祭沉默了，全场也寂静无声，大家的焦点都集中在领主拜德路斯和台上的大神官身上。
“也就是说，你不愿意加入祭夜者，也不打算交出兵权，”大神官的话打破寂静，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好好把握吧，你仅剩这一次机会了。”
“我是不会妥协的。”领主坚决地答道。
“领主拜德路斯阁下，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司祭焦急地追问道。
“无论再问多少遍，我的回答都一样，正如我坚决反对建立宗教化国家一样，”领主这只老狐狸仍然是固执己见，“我会继续为露菲依奥斯世俗化而努力，无论前路有多困难、多艰巨，我也会一往无前。”
听到这，全场鸦雀无声，大神官查尔基亚斯气得咬牙切齿，将军卡菲斯手握剑柄，随时出击。此时，领主偷看了一眼怀表，这个细微的举动还是被罗恩看见，他怎么老是在看表？
司祭玛利亚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而罗恩则尚算平静，他看了看玛利亚，又看了看大神官，他生不起气来，不知为何，他对夜神教的信仰不再狂热，他的焦点只集中在事态如何发展，是否会因此引发新一轮战争。
“拜德路斯，”大神官失望地摇摇头，“给你的最后机会你不好好珍惜，”他向将军卡菲斯使了个眼色，将军会意，迅速拔剑，在场所有卫兵也迅速拔剑，准备战斗。
气氛突然变差，议员们都慌了。
领主环顾一周，“哼，果然，”他冷笑道，“开会是假的，抓我才是真的。”
“谁叫你当叛徒呢。”将军将剑锋指向领主，并发号施令，“拘捕他。”
“拘捕已经没必要了，直接斩杀吧。”大神官威严地说。
将军犹豫了一下，然而这是大神官的命令，他只好依从。“是！”他大声回应道。
“等等，将军，”罗恩望向卡菲斯，又看向大神官，“大神官大人，真要这样吗？”大神官没有说话。
“领主，现在还是有机会的，”司祭站了起来，继续苦苦劝说，“只要你答应我们的条件，为教国投下赞成票，并且交出兵权，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同时保留你的领主地位，你也能继续享受你的富裕生活。”
“司祭”，大神官厉声说，“别劝了，有异心的人不能留。”
司祭失望地坐了下来，脸上流露着悲伤，罗恩无奈地看向她，然而在这个场合，他根本帮不上忙。
将军将剑锋指向领主拜德路斯，大声喊道，“杀了他，”手握水纹剑的夜卫士们马上一拥而上，挥剑冲向领主。那些议员们恐慌了，四处逃散，有些吓得腿软不敢动、有些立即蹲下、有些胆大的议员则偷偷爬向大门。
只见领主丝毫不乱，淡定地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之后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罗恩警觉，他对将军喊道，“卡菲斯，小心啊，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将军听见罗恩这么一说，也警觉起来。
“”此时，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一队民兵冲了进来。民兵迅速上前为领主挡住夜卫的攻击。
突然闯入的民兵部队，让台上的大神官和司祭，台下的罗恩和将军都感到吃惊。“拜德路斯，你这是……”大神官站了起来，瞪着领主说，“原来你这老狐狸早有准备。”
“大家彼此彼此而已，”领主不甘示弱地说，“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情况了，所以出发前吩咐了手下，到点后我仍未出来，则立即强攻。”
领主的民兵和将军的夜卫士在会议大厅对峙着，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将军问领主，“外面守卫森严，你的部队是怎样进来的？”
“哼，那些夜卫士，”领主露出蔑视的表情，“这种新编的部队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他看向其中一名部下，继续说道，“他们是我的近卫，军队中的精英，他们每天守在城邦外围，身经百战，除了参加过之前的丹德兰半岛保卫战，还参与了大大小小的剿匪、押镖和村落安保等行动，比你们这些整天龟缩在圣域纸上谈兵的杂兵们强多了。”
“你说我的部下是杂兵？他们可是守护圣域的荣耀士兵、是女神的战士，我发誓，你会因为你的无礼而付出代价。”将军气得咬牙切齿，他一声令下，“夜卫们，上！干掉他们！”
此时，议员们全都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他们蹲在那里不敢动，哪怕是大力呼吸也不敢。
“等等，”领主抬起了手。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大神官俯视着他。
领主望向将军，“你们都没看见吗？”他将目光转向议员们，“这些朋友们不应该卷入进来的。”
罗恩、司祭和将军都跟随领主的眼光看到那些躲在角落里的议员们。大神官用余光看了一眼他们，平淡地说了句，“你们快走！”随即又盯着向领主。
领主对一众议员说，“你们走吧，这是我个人牵起的叛乱，与你们无关。”
议员们陆续站起来，快步穿过大门离开会议大厅。
待最后一个身影离去后，领主说，“可以开始了。”
“夜卫士们，勇敢战斗！”将军发号施令。
两队人互相跑向对方，在会议大厅中央展开惨烈的厮杀，悲愤的呐喊声、刀剑的碰撞声和血肉被割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领主站在过道上，目光穿过厮杀着的战士们，落在台上的大神官脸上。“你召开会议，就为了算计我。同样，对我来说，这个也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你们几个教廷高层都在，一次性解决你们，可以省下不少工夫。”
“啧，”大神官提高音量说，“那就来个决战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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