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动心
沈默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说：“袋子里还有罐曲奇，再有十分钟就到了。”
车子加速，连超了几辆车后从主路出口拐进辅路。
韩乐乐摇摇头：“不吃了，吃太多待会儿就什么都吃不下了。”
“听你的。”沈默没劝，操作着方向盘把车子又从辅路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巷子里。
沈默让韩乐乐先下车，迈巴赫在超高的车技下严丝合缝地停在了巷子一侧的墙边，旁边路人咋舌，若是车子再偏一公分，车身就得被墙体上的凹凸划出几道不规则的印子。
沈默锁车，招呼道：“走吧。”
韩乐乐点头跟着沈默朝巷子深处走，他好奇沈默会带他去哪。
巷子越往里越窄，最后只能行人通过。
几经转弯，沈默停在一道古香古色的门前，抬手敲了敲门上的辅首衔环，门应声向内打开。一位年纪稍大的中年人满脸慈爱的把沈默迎了进去，“位置给你留好了，时间也正好。昨个有人刚给送来的正经山货，炖了一个上午，刚起锅，就等你了。”
韩乐乐跨过高高的门槛，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炖汤味。
他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中年人看见他的动作，笑呵呵地说：“饿了吧，今天做的是小鸡炖蘑菇，地道的野生山菌。”
韩乐乐没明白中年人话里的“今天”是什么意思，疑问地朝沈默看去。
沈默笑着说：“这是间私房菜馆，每日的餐品要看当天能买到的最新鲜的食材确定。每次来都会吃到不一样的惊喜。”
韩乐乐“哦”了一声，口腔里唾液不受控制地往外溢。
私房菜馆是座四合院，只有七个四人位置，分散在两间厢房中。沈默带着韩乐乐在靠窗的一处坐下，中年人忙活着招呼服务生上菜。
韩乐乐环伺四周，问：“你经常来这？看那位中年大叔好像和你很熟。”
沈默翻过杯子给韩乐乐倒茶：“钟叔以前是我家的主厨，后来年纪上来了，端锅颠勺有些体力不济。我爷爷念他照顾我们一家老小三十几年的饭，就送了这间小四合院给他，让他在这养老。可钟叔是个闲不住的，把四合院倒腾成了私房菜馆，也不为了赚钱，就为了满足自己做美食的爱好。我平时不忙会过来吃。”
韩乐乐眼神闪了闪，当年原主的父亲癌症病逝，沈家便免了韩父公司应归还的定金和该赔付的违约金。沈默不像大部分资本家那样唯钱是图。原书中的沈默对原主除了冷漠不亲近外，在花销上从未限制卡壳，直到沈默发现原主用他给的钱做了很多构陷白皖宁的事，才停了原主的信用卡。
自他穿书而来，故事剧情与原著已然出现不小偏差。
若是原书中，原主也和自己一样，最开始时并没有爱上沈默，是不是最后不仅不会落得身死的下场，还会得到沈默的另一种馈赠？
可眼下他已经穿过来代替了原主。
没有了如果，也没有了不曾爱上沈默的前提。
“在想什么？”
韩乐乐倏然抬头，怔然地望向沈默。
沈默牵起唇角，重复道：“在想什么？看你对着杯子中的茶水发呆。”
韩乐乐压下心绪：“大脑空白，什么也没想，饿了。”
沈默笑。
钟叔领着服务生把菜品上齐，和沈默说了两句话便走了。四个炒鲜蔬和砂锅炖鸡汤，鸡肉炖到软度刚好，搭配上采摘不久的野山菌菇，鲜香四溢。
韩乐乐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噜噜叫，饿了一中午，虽然吃了一盒马卡龙，还是被眼前的美食勾的馋虫都要跑出来了。他不客气地先给自己舀了碗汤，用汤匙舀一勺吹吹，呼噜喝下去，暖烫的汤汁滚过食道流进胃里，瞬间以胃为圆心向四周扩散，他舒服地呼出一大口气。
一勺接一勺，片刻功夫一小碗汤下肚。
沈默看他吃得高兴，嘴角上扬笑起，拿过韩乐乐的碗又给他盛了一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韩乐乐与沈默一起吃饭，沈默都会照顾着他，点韩乐乐喜欢吃的，给他夹菜，给他摘鱼刺，给他倒水，而韩乐乐也在无意间习惯了沈默的照顾。
韩乐乐咽下嘴里的鱼肉：“这鲈鱼蒸得可真鲜。”
沈默用公筷挑了块没刺的鱼腹肉，沾了点汤汁放到韩乐乐的碗里：“喜欢就再吃一块。”
韩乐乐嘴里有食物，含混地“嗯”了一声，埋头猛吃。
沈默笑，牵起的唇角整顿饭都没有降下来过。
饭后，身体的血液向胃部供给，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韩乐□□过玻璃窗望着院中的石榴树发饭后呆，一上午积攒的疲累在食困的催化下更加凸显，韩乐乐现在只想有个床，四脚朝天地躺上去。
他困顿顿地说：“沈老板，我困，下午不想回展会了。”
沈默自然顺着他：“听你的，那我们下午去哪？”
韩乐乐软在椅背上：“想回家。”
“好。”沈默掏出手机，“我先给周松打个电话，他今天带了工人去家里安装家具。”
韩乐乐没反应过来：“安装什么家具？”
沈默说：“你的工作室。”
韩乐乐迟钝地想起周松前天和他提过，他“哦”了一声。
沈默给周松拨了通电话，隔断、物品架已经安装完毕，还剩下工作台和小储柜没搞定。工人这个时间在吃午饭，全部完工，再打扫卫生，周松说估计要三四点结束。
沈默如实转达：“回去么？家里有点乱。”
韩乐乐蜗牛爬似的运转罢工的大脑：“那就不回去了，你说吧，我们去哪？”
沈默手指在手机屏上点了几下，之后反转过来，递到韩乐乐眼下，“附近有家私人影院，评价还不错。都是3-4个人的小包间，去看场电影？”
韩乐乐手指划过屏幕，看着商家发在平台上的照片，小包厢里有沙发床，迷你冰箱，游戏桌和投影墙。最近暑期上映的几部热片这里都能看。他到没什么特别想看的，回家乱糟糟的也没法好好休息，不如找个地方躺着看电影。
他同意道：“行，我给卢星宇他们发个微信。”
沈默起身拿上外套，和钟叔打过招呼后，带着韩乐乐走了。钟叔笑着对韩乐乐说以后有空常来，不用等沈默一起。韩乐乐很喜欢这家私房菜，满口答应下次会带朋友。
私人影院也开在了这片胡同巷子里，两人边散步溜食边跟着导航走。到了地方，韩乐乐的困顿更盛，沈默在接待台直接定了一下午的包间。
包厢地面抬高了三十厘米做成整面的榻榻米，韩乐乐甩了鞋直奔墙边的懒人沙发，倒在上面不想动了。
微信群里，蒋梦琴抱怨了两句韩乐乐见色忘友，下午的零食没了。韩乐乐笑着发了一串拉眼皮、吐舌头的搞怪表情包。
服务生送来一大盘切好的水果，韩乐乐丢了一颗葡萄进嘴。
沈默拿着遥控器在韩乐乐身边坐下：“想看哪部？”
韩乐乐目光呆滞地看着投影屏上的影片简介，今早大脑皮层太过兴奋，起得过早，活跃了一上午，这会儿已经宕机了。
他随便选道：“警匪片吧。”
沈默操作遥控器，投影屏开始播放影片。
警匪片是个老套路，韩乐乐看了十几分钟打了五六个哈欠。两人谁也没说话，小包厢里一时间有种别样的安静。
影片过了三十分钟，韩乐乐上下眼皮开始频繁地亲密接触，几分钟后他不由自主地从靠坐出溜成了半躺，人已经迷迷糊糊地半睡不醒了。
沈默把影片的声音调低，轻手轻脚地侧身取过空调被盖在韩乐乐身上。韩乐乐已经进入浅眠，但对外界依然保有感知，他哼唧道：“嗯？”
沈默轻声细语：“睡吧。”
韩乐乐嘴唇蠕动，并没有发出声音，他半起身想找个舒服的姿势。沈默顺势伸出手臂把人捞进了怀里。韩乐乐抬头看他，对上了沈默温柔似水的眼睛。
沈默手安抚性地由上向下顺着韩乐乐的脊背，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困了就睡吧，睡醒了，咱们再回家。”
韩乐乐迟钝地点了下头，闭眼趴在了沈默的胸口。睡梦间，他恍惚感到有个柔软的东西碰在自己额头上，又判断不出是梦还是什么。
沈默看起了无声的字幕电影。
画面里，满身是血的警察搂着自己的妻子，在她耳边说着感激的话，感谢她对他的理解，感谢她对家的付出，感谢她对他的爱。之后把人搂紧，头埋在妻子的颈间，一遍遍说着“老婆，我爱你”。
爱上一个人往往很奇妙，有时一件事，一段对话，甚至是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会让你对某人产生好感，进而想接近他，认识他，与他熟实，与他在一起。
沈默已经不记得是在哪一天的哪一时刻他对韩乐乐产生了好感，更不确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和乐乐待在一起。此刻看着电影中警察与妻子相拥，彼此说着“我爱你”，他胸中由内而外地涌出一股冲动，很想像影片中一样，抱紧怀里的小孩，在他耳边一遍遍低喃：“乐乐，我爱你。”
沈默低头看着怀里睡熟的人，克制着心中的情绪。
韩乐乐大概一个姿势趴的时间长有点僵，他像蚕蛹一样拱了一下，翻了个侧身，头枕在沈默的胳膊上，后背抵靠在沈默的身侧，乱放的手刚好搭在沈默的手掌心。
沈默偏头，手指伸进韩乐乐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转身前胸贴上韩乐乐的后背将人整个抱在怀里，嘴唇轻轻在对方的发顶吻了吻。
不管是不是被影片的画面影响到，沈默都确定了一件事。
他爱上了这个叫韩乐乐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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