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匕首姐妹（一）
塞勒斯实在搞不懂怀里抱着的女骗子。她哪儿来的精力做这么无聊的事。然后他才知道对方恶趣味的程度，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
“你又死了！嗯~这样你一共就死了二百九十四次，所以你欠我二百九十四条命。”密探妹子孜孜不倦地装作要一刀接一刀捅死塞勒斯，好一会儿才停下手，望着塞勒斯，觍着脸暴露出了她的目的：“呐，混账小子，记得你欠了我二百九十四个人情~不用着急，人情债可以慢慢还。”
公会首领竟然直接下令她前往接引一个外来者，她对塞勒斯的好奇是真实无疑的。但是一路上女密探可是受够了这个臭屁的低阶法师——这臭屁小子还居然撩上了。
“抱够了没有？”女骗子似乎还嫌不过瘾，打算再捉弄捉弄年轻法师，出言调侃道。
“没有！”塞勒斯干脆豁出去了，破罐子破摔，继续抱着“女尸”，引来密探妹子一阵儿白眼。
底密尔公会首领淡淡一笑，正色言道：“别抱了，我把她指给你了。”
“啥？！”塞勒斯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但是看见底密尔公会首领的表情后，他惊诧且犹豫了。塞勒斯在自己的学院时期——连魔法学徒都还不是的时候就知道：拉扎夫面无表情时只会下令，不会说笑。
“什么！”女密探翻身跳起，惊异地望了一眼公会首领，又看了看灰袍法师，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短暂的沉默后，她突然原地立正，严肃地向公会首领行了个军礼。“啪。”鞋跟碰响。女密探一个原地右转，开始向灰袍法师行军礼。
这一刻，塞勒斯才发现女密探曾经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那种由内而外的军人气质是做不了假的。塞勒斯不得不起身，严谨地还以法师礼。
然后他听见了她的自我介绍。
“鲜血斥候，职业等级十四级，代号‘寻血犬’，德古莉娜.溪堡，来自依尼翠位面，溪堡家族血候，年龄保密。从今日起，受令并自愿成为灰袍法师塞勒斯.西里奥托的‘匕首姐妹’和追随者。”德古莉娜如此介绍到。
她的外貌开始变形，血族幻术魔法造成的伪装效果被不断移除，显露出真实的容颜。德古莉娜的眼珠是深邃的黑，虹膜则呈现出翠绿色，皮肤看起来细腻而非常苍白。她的头发是品红色的，却不是纯色，更偏暗红色一些，动起来如同一团火焰。她的指甲经过精心修理，被涂成了和头发一样的颜色。塞勒斯还注意到德古莉娜的犬齿非常的长，而且尖利。
然后他听见了她的郑重立誓。
“君前立誓，我从今夜开始追随，至死方休。我将以汝之敌为敌，利刃相加。我将视汝之亲为亲，亲如吾血。我将恪职尽忠卫护汝之左右，汝必生死并肩共赴时艰。”
“我是黑暗中的匕首，汝必以吾为利刃。我是生死相依的同行者，汝必尊吾为姐妹。我是汝之追随者，亦为汝之送葬者。我将忠诚和信仰献于公会首领拉扎夫，将生命与荣耀托付塞勒斯.西里奥托，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灰袍法师塞勒斯.西里奥托安静而严谨地聆听着誓言。
十大公会统治着整座公会城，公会首领统治着底密尔会堂的全体成员。变形法师拉扎夫是公会城拉尼卡最有权势的那极少数统治者之一。对于公会首领的命令，已经加入了底密尔的塞勒斯，不能够拥有任何一丝抗拒和任何一点疑问，必须执行。他清楚自己没有任何选择，必须接受德古莉娜的追随誓言。
这是公会城的规矩，也是底密尔会堂的铁律。
他还有一点点受宠若惊，公会首领拉扎夫对他的重视程度由此可见一斑。底密尔公会首领竟然将一名综合职业等级高达十四级的吸血鬼鲜血斥候，安排作他的追随者以便能保护他。要知道，这样的高阶职业者在公会城十大公会里，均属于绝对精锐。
“依尼翠的溪堡家族，嗯，全族人在血族魔法上有着非常高的造诣的贵族血系。血候级别的吸血鬼话……换成职业等级大概是六级的高阶吸血鬼。综合职业等级高达十四级，也就是说她同时还是八级的鲜血斥候？”
塞勒斯对吸血鬼的了解并不多，有点艰难地搜索着记忆中对应的知识，然后他看到德古莉娜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说出了一句让自己毛骨悚然的话。
“臭屁的小子，来，让我咬你一口。”
常人总是有着对于吸血鬼的种种误解，而吸血鬼们乐意保留这样的误解以保持自身的神秘感。“被吸血鬼咬过的家伙也会成为血族的一员”就是一个著名的错误理解。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想要成为血族，需要有血液的交换，而不只是被咬。
塞勒斯选择了加入底密尔会堂，也收到了公会徽记，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希望一名忠于公会的精英斥候随侍在旁。
他愿意信任新姐妹的追随誓言，也绝对相信德古莉娜会第一时间将匕首刺进他的后背，假如塞勒斯做出了任何背叛公会的行为，甚至是拥有一丝轻微的念头。
“……匕首姐妹。”灰袍法师塞勒斯喃喃自语。最终灰袍法师念叨了几秒后，硬着头皮上前了一步。
德古莉娜故意又舔了下自己的嘴角，她被塞勒斯英勇赴死般的表情逗得乐不可支：“别担心，就咬一下。”
灰袍法师尽量试图让身体放松，却不成功。他感到德古莉娜冰凉的嘴唇印上了他的脖子。颈部传来的刺痛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却不如想象中的疼痛，只比被蚊虫要疼一点儿，差不多像是被猫亲昵地咬了一口。
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塞勒斯“清醒”地意识到这是吸血鬼唾液自带的致幻麻醉效果在起作用，却莫名地把红发绿眼的德古莉娜当成了一只猫，并且很奇怪眼前这只大猫怎么有点性感，而且头发摸起来干舒舒的一点儿也不像是丝滑的猫毛。
“不对不对不对，这都是错觉！”塞勒斯赶紧回过神来：“她是女骗子！”随即发现女骗子正用愠怒中带着杀气的眼神瞪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喂！打住，虽然你挺漂亮，但是我不是故意……”眼看女骗子作势要动手，灰袍塞勒斯慌忙试图阻挡。
“瞄？”德古莉娜毫不犹豫地给了塞勒斯一声可疑的猫叫，随后竟然真得像只猫一样蹲下，凑过去用头发蹭他的手。
“你干得？”灰袍法师张大嘴，有些迟疑地转头看着变形法师拉扎夫，他记得对方精于心智控制魔法，他猛然想起对方的身份，眼前这位可不是人类，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心智魔法、幻术、和变形法术是拉扎夫的拿手好戏，这位幻象大师在魔法上的造诣远远超越了传奇级别的法师，位列公会城拉尼卡无数法师的顶端。没人知道变形法师拉扎夫的绝对实力如何，但是人们绝不怀疑间谍大师拉扎夫的强大。公会城里不少人甚至一直怀疑，世间是否真得存在如此一位诡变多端的绝世幻象大师，因为亲眼见过拉扎夫后还活着人少之又少。
塞勒斯.西里奥托就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德古莉娜保持着被心智魔法控制的姿态。显然，底密尔公会首领拉扎夫接下来的行动，属于公会隐秘阶级成员的女吸血鬼也没有权限参与。
“赛斯，并网吧。”变形法师拉扎夫伸出手，打了个响指，手上凭空拉出一团银色的雾气。那是被魔法实体化显现出的精神力丝团。
“……好吧，来之前就有觉悟了。”塞勒斯耸了耸肩，任由拉扎夫的手指触碰自己的额头。
变形法师手上牵引的那团精神力丝快速渗入灰袍法师的额头，看上去就像银色雾气被吸进了塞勒斯的头部。灰袍法师的眼睛在短时间内泛出一片亮银色，随即迅速还原。
“行了吗？”塞勒斯没有张口，测试着“并入心灵暗网”的效果，随即“听”见了变形法师拉扎夫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下次再见了，赛斯。别被假象迷惑了心智。”
塞勒斯两眼一黑，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知道自己和变形法师拉扎夫的心灵链接成功建立了：他已经被并入了底密尔会堂的内部通讯密网——心灵暗网。
“心灵暗网”是由特务、密探、刺客、间谍以及心灵法师们构成的精神网络。底密尔的公会命令通过暗道和心灵通讯传递，以确保传送过程中不留任何踪迹。这种心灵通讯是单向的、隐秘的、受魔法保护的，只允许联系人接受命令但却会防止留下永久性的记忆。
心灵暗网建立的本意，是让被篡改了记忆的潜藏密探们、让忘记了自己真实身份的间谍们，可以通过心灵感应来接受任务。公会上层，或者说底密尔公会首领拉扎夫本人，通过心灵暗网来“激活”潜伏中的他们执行任务，完成之后又很快使其忘掉自己的所作所为。
绝大多数底密尔会堂的成员，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谁在命令他们谋杀、渗透、窃取情报以及暗中破坏，也不知道为何。至于那部分知道是谁在幕后操纵着一切的公会精锐，却有可能连自己是否属于底密尔公会都不清楚。迄今为止，拉札夫是底密尔公会整个心灵暗网里唯一的感应核心，也是心灵暗网的神经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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