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红得发黑的真酒]
莱斯利没有说话，而是微微低下头。
两个人进入大眼瞪小眼的状态，偏偏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觉得尴尬。
莱斯利看着工藤新一，系统亲自盖戳的主线人物。对比已知的另一个主线人物安室透、黑衣组织的代号成员波本、训练有素的卧底，这个稚嫩的高中生（在莱斯利不清楚的未来还会变成小学生）要用什么去对抗罪犯、□□？真让人好奇他能走到什么地步。
而工藤新一看着这双浅色眼睛，内心默默分析：瞳仁通透，传达的友好情绪很清晰直白；整张脸的微表情也和谐，肌肉走势自然，没有伪装的痕迹。
但是他的直觉给出了相反的回答。
本能让他警惕，而他无法推理出这份警惕的根源。更奇怪的是除了莫名其妙的警惕，就只剩下一点好奇，没有恐惧，没有厌恶。
可以说，莱斯利在工藤新一的眼中不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也不是一个危险人物，而是一道谜题。
要莱斯利说的话，无非就是作为主线中心人物的工藤新一朦胧地感知到了他的外来者身份，或许还有一点非人的特质。人性多么复杂，掺杂着来自本源的兽性和由文明打磨的神性。莱斯利将人性模仿得太好，太纯粹，反而有点不像人了。
而此刻，工藤新一微妙地感到被挑衅了。这不仅是因为对方俯视的姿态，还因为那种大人看小孩子胡闹的包容；当然，也有一点点被警员忽视和拒绝的迁怒。
如果没人打扰，这场对视的持续时间是不得而知的。长时间的对视除了发生在热恋的情侣之间，还常常发生在审讯室里，先移开视线或者开口的人就是沉默对峙博弈中的输家。
毛利兰关切地走了过来，她注意到工藤新一没能像以往那样参与调查并为此气恼，想要安抚自家竹马的小情绪，也觉得突然拦在莱斯利面前的行为有点不太礼貌，小幅度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并出声提醒：“新一…”
面对少女歉意的眼神，莱斯利微微颔首。借着毛利兰打断的契机，他自然地开口自我介绍：“下午好~我是一名实习心理咨询师，来观摩案件，我的名字是莱斯利。这位少年就是报纸上有名的工藤君吧，我有听说过你哦~”其实完全没听说过。
不等工藤新一作出反应，他又将视线和话题转向态度更温和的毛利兰：“这位小姐，我来得比较晚，可不可以请你描述一下事情的经过呢？”
善良的毛利兰没有拒绝也没有怀疑，开始认真回想：“没问题。我的名字是毛利兰，我和新一君进店的时候，现在出事的那一桌人已经坐下了。我记得他们当时应该是在点餐…”
“他们只点了一块蛋糕，目测是双人份的食量。那个遇害的男人吃了蛋糕之后很快毒发，距离现在大概过了三十分钟。邻桌的客人报了警。警察十五分钟前赶到并封锁了现场。目前锁定的嫌疑人分别是受害者的两名同伴和今天当值的厨师。你应该也看到了吧，他们现在就坐在那里。”
工藤新一接过话茬。虽然语气不爽，但是把重要的事件和时间点都表达得很清晰。
莱斯利看着他的眼睛：“听起来你似乎一开始就有关注那桌人？”
“他们的关系并不融洽，在等待时就发生了不小的争吵，我当然会注意到他们。”工藤新一不自在地把头撇开，随即又自觉失了气势，猛地转回来对上莱斯利的目光。
这次莱斯利没打算和他没完没了地对视，他准备开始表演（装逼）了。
破案对莱斯利来说没什么难的。在走进小店、感知到人们身上散发出的“恶意流”时他就已经知晓了答案，他需要只是一套合理的说辞。
已知答案求过程。简单来说，莱斯利开了透视挂，简直就是推理作品里的异端。
死者的两名同伴一男一女，那名男性神色懦弱畏缩，女性面露悲伤，应该分别是跟班和女友的角色。而根据他们之间眼神交流的频率，厨师明显不与其他嫌疑人互相认识。
女嫌疑人一手用纸巾擦拭，低垂着眼，不过纸巾避开了眼妆，而且肉眼可见的眼泪很少，鼻涕根本没有；嘴角的控制自然，眉眼表情幅度很小，基本上可以判断是假哭。体现真实情绪的是她的另一只手。贴着精致美甲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她正在不耐烦，希望快点结束、离开。这位女士和死者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好，在恋爱关系中大概率是别有所求，没什么感情投入，但不是这次的凶手。
跟班同样垂着头，但目光无法控制地乱转，一会儿看看死者，一会儿打量同桌的两人，一会儿偷偷瞥警察的动向，大部分时候还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他借低头的动作隐晦地观察周围，左右脸情绪非常对称，身体和表情都没有紧绷的迹象，应该是真的没搞清状况，同时也没有对自己成为嫌疑人的事实太过担心。他比表现出来的精明，但也不是凶手。
而厨师…这个家伙本来和案件的关联最小：他甚至都不认识别的嫌疑人，别的嫌疑人也不认识他，把他放在嫌疑人行列里只是因为他确实能够接触到餐品，也有能力下毒。
厨师此刻正极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眼神躲避警察，不敢像跟班一样打量他们；双手交握，看得出很用力，隐约还能观察到他深呼吸，这都是自我安慰的表现；在椅子上坐得很靠前，身体向后厨的方向微微倾斜，莱斯利猜测是因为警察来的比他想象中快，毒物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处理或转移。不过看他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大概也有信心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搜出来。
厨师的小动作其实是最少的，但是他是凶手，也就是唯一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一个知晓一切的人根本无法忘记自己的记忆去伪装一个一无所知的无辜者，必然会露出破绽，何况这家伙看起来心理素质还很一般。
而且，莱斯利早就作弊地掀翻了谜底。厨师的恶意比起其余两人浓稠又急切，还夹杂着快意与惶恐。女友和跟班也对死者怀有恶意，他们也许也会动手，但不是今天。
莱斯利决定高调一点，他起身，正准备向嫌疑人那桌走去，就被工藤新一拉住了。小侦探小声和毛利兰嘀咕了几句话，就对莱斯利示意到店外去讨论，莱斯利就从善如流地跟着他出门了。一个是来旁听的，另一个是想要参与案件的推理迷，两个结伴离开店面，警察也懒得管他们。
“你刚刚看了这么久，有什么结论吗？”
“的确有所发现。我的结论就是，下毒的人是厨师。”
“…为什么这么肯定？”
工藤新一有些纳闷，也有些不服气，但更多的还是棋逢对手的兴奋。他也觉得厨师不对劲，他的心虚并没能掩盖得很好，这点很可疑，但是其他嫌疑人的表现也存在问题。
当时店里有三桌顾客，厨师又要如何确认蛋糕会被送到受害人那一桌，又如何精准地让受害人中毒呢？
工藤新一列举了自己的疑问，大概是希望发起讨论。
莱斯利看向店内。警察此时正在挨个把店里的服务生叫到店外询问案发时的情况，把嫌疑人们晾在一边，另一部分警察守着他们，还有一部分在店面和后厨勘察。
莱斯利再次真切地疑惑了：为什么不派一点人把尸体、蛋糕、餐具之类的运走，做个毒理学检验什么的？就搁桌子上放着不太好吧，难道是要靠这个给嫌疑人们施压么？
服务生们多是周围学校学生来做兼职，年纪都不大，相比店里的其他人可以更为明显地看出受到了惊吓。店面比较小，送餐的路程也比较短，这或许是警察暂时排除她们嫌疑的原因，而她们的表现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服务生们互相表现得关系很近，看向厨师时却没有明显的熟悉感；厨师的制服很新，几乎没有任何磨损和褪色，隐约可以看见折痕。刚才进店时我留意了招牌上的菜单，其上不乏颇具个人特色的样式，从新旧程度看近期并未更换。”
“也就是说，换了厨师却没换菜谱…短时间内学会所有其他厨师擅长的特色菜品太不现实，他一直在研究这家店的食物？”
“受害者那一桌点单时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嗯…想起来了！那家伙拿到菜单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可能是这家店的常客，甚至可能长期习惯点同一款蛋糕！但是我记得服务员停留的时间不短，明明只点了一块蛋糕，确定点什么菜品也没花多久时间…他有忌口？特殊偏好？这就是厨师确定点单者的方法吗…”
“推理的很不错，不愧是工藤君~至于你提出的那些疑惑，我也无法解答呢。毕竟我只是一个心理咨询师，所擅长的不过是一点察言观色的小技巧罢了。”
莱斯利又露出那让系统直呼见鬼的谦逊表情：
“不过我有一点小猜测：死者在同桌的三个人中占据主导地位，很有可能会像狼群中的头狼一样率先进食。”
“而常常在店里观察受害者的凶手应该会注意到这一点。只要毒发速度够快，死的就只会是他一个人。…还剩几个问题：凶手下毒的手法是什么？又会把毒藏在哪里？”
莱斯利看着工藤新一思考，又看见他起身就要往后厨走去，笑意变得有些狡黠。他像之前工藤新一所做的那样拉住了急着去现场调查的高中生侦探：
“或许我们不需要知道答案。不妨诈一诈他，让他自己开口~”
他又走到之前领他进来的那个年轻警察面前，顶着对方疑惑的眼神与工藤新一一起说了他们的猜测，莱斯利又提出了演一场戏诱使凶手自爆的计划。
“虽然只是一点猜测和建议，但还是希望您和诸位警探能考虑一下~”
于是年轻警察又将信将疑地走向了他的上司。
工藤新一对这种“钻空子”的阴招不太满意，但无奈警察们连他要参与调查都不让，别说放他进后厨了…没有足够的细节，对于手法和□□处的推理根本无法展开。
可恶，要是负责的警官是目暮警官的话他根本不会这么被动！
要是他体型小一点，隐蔽一点，就可以偷偷溜进去了…工藤新一赌气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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