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山里的绕指柔
陈平乐生出不好的预感，灵觉开放出来，立即捕捉到柴房内的信息。
水汽，浓浓的水汽，像不是柴房而是水池般。
柴房内最忌讳的就是水，角落里放着生石灰包防潮，如此浓重的湿气绝不是夜晚露水，而像是发了大水。陈平乐立刻猜到了前后因果，正是他去校场的那段时间，有人对柴房也做了手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是有人特意提着水去浇。不过陈平乐有劈柴之职，柴房是他的职责之内，出了任何问题，都有他的责任。
“来人，去柴房里看一看，拿几根柴禾出来，大家都看一看，都做一个见证，免得有人说我冤枉了他！”
管事话一出口，立刻有两人跑出去，进了柴房。不一会儿，他们各自拿出了几根柴火，扔到了陈平乐身边。
“陈平乐，你看看这些柴火，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陈平乐瞄了柴火一眼，坐起来摇头道：“我没有话好说，大家明日启禀三娘，柴房出了问题，就我该负的责任，我绝不会推托。”
膳房管事微微一愣，他当然知道柴房的湿柴经不起查究，若真是报于三娘知道，他们来得这十几个人，都要被逐出府外，下场不会比陈平乐好。他略略一想，怒声说道：“陈平乐，我们身为李府中人，首要的就是团结，而不是相互指摘推卸责任。现在重要的不是柴房的问题谁来负责，而是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李府内已经没有一根能用的柴，我们明天的酒宴怎么办，府中可是有长安来的贵客！”
“依管事之见，该怎么办？”
管事来往踱了几步，沉思说道：“明天必须要有足够的柴火，为今之计只有你现在去最近的山林，砍一些柴回来，以备明天之用！”
“让我现在去山上砍柴？”
“不错！以前没有专门的劈柴人，府中柴火都是外面的砍柴人送来。现在有了你后，自然不用外人再送，以后府中所用柴火，都得你自己去山林中砍来。今日事出意外，只得麻烦你深夜去砍，日后只要你看好柴房，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不用半夜砍柴救急！”
膳房管事看了陈平乐一言，语重心长道：“平乐，大家都是李府中人，希望你能记住，李府中的不管大事大事，都比我们的性命重要。以后柴房之事系于你一身，你的责任重大，你要有心里准备，你的工作会很繁重！”
陈平乐一愣，原来只是负责劈柴，膳房管事却在几句话间，连上山砍柴的任务都交到了他身上。李府是座大府，一天柴禾耗费巨大，而且山林也不近，就他一人根本来不及。
“我知道这有点为难，而且你也不熟悉附近的山，现在还是夜晚，只怕是完不成工作，会耽误了明天的酒宴，所以我让两人驾车陪你，好让你熟悉去山上的路。不过他们两人只负责带路，砍柴还是要你自己来。”管事继续说道。
陈平乐还未答应，两个健壮的下人冲了出来，一左一右架着人往外走，他们是不管同不同意。他被架着一直出了府，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不过马拉得不是厢式的车厢，而宽大的平板车，是用来拉柴火的货车。
一个人在前架车，一个人在守着陈平乐，怕他从车上跳下去。马车飞快地跑起来，不一会儿就出了城，往郊外最近的山跑去。户县城门早就关闭，因为是李府的马车和人才出得去，不过也只能出不能进，想要回城就只能等明日天亮。两个下人说是给陈平乐带路，其实就是在监视，逼迫陈平乐在山上呆上一夜。
李府中一间下人的厢房，这不是一间通铺，虽然空间狭小，但难得是独居，是管事才能有的待遇。膳房管事坐在一张桌前，脸上在灯焰照射下，更显得自得意满，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是之前十余人中的，两人的神情也是一脸愉悦。
“管事真是谋略无敌，这大半夜的呆在山中，陈平乐只怕要被蚊虫活活抬走，等明天他回来以后，只怕会哭着要离开李府！”一个下人哈哈大笑。
管事得意一笑：“现在这个季节，山林里最磨人的就是蚊虫，就是被活活啃死也不意外。再加上陈平乐听我说以后还要上山砍柴，虽然不用再晚上去，但他一个人做的话，非被活活累死不可。他还想活下去的话，只能离开我们李府。”
“管事，为什么这么麻烦，直接赶他出府不就行了，他是归你管的，一句话把他赶走就行了！”另一个下人不解道。
“笨蛋！”管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们没听马叔说过，陈平乐可是三娘同意入府，若是赶他出府的话，不就是拂了三娘的脸面，还让三娘坏了自己的承诺，若真这么做的话，马叔非活劈了我不可！”
“原来是这样！”下人恍然大悟，又道，“可是我们李府在别人眼里可是世外桃园，谁不想进来，要是陈平乐铁了心不走怎么办？”
“哼！那就让他晚上去山上多砍几次柴，山上的蚊虫不亚于酷刑，看他能挨得住几次。”管事胸有成竹道，“你们是不知道，小时候我在山上呆过，这个季节的半夜，那些蚊虫就像捅了蜂窝的马蜂一样，你打又打不尽，赶又赶不走，一不小心就会被咬一口，睡着了又会被咬醒，等过了一夜后就连死的心都有了。”
膳房管事说到这里，神情变得缥缈，眼神仿佛能洞彻人心般，幽幽说道：“世上最大的美好，终究还是抵不过身体的苦痛。我现在要是带你们去青楼，哪个不是双眼泛光的，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扑倒，但是当你们病得站不稳时，再带你们去青楼，就算眼前站着一个脱光了的绝世美女，你们也生不起兴趣。所以我们李府再好，陈平乐再想呆下去，终究是抵不过身体上的折磨，山间飞舞的蚊虫，就是呢喃在耳边的枕边风，吹着吹着他就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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