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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柳大总管的枪(一)


月傅霜冷哼一声,顺手抄起桌上的酒杯,菜没有胃口去吃,酒还是能喝的。他喝得是最烈的烧刀子,如此寒冷的雨夜,确是适合喝这等烈酒。烈酒穿喉入腹,辛辣炙热之感陡然而生,极快驱散身上寒意。

        心中的寒意却更甚,酒是驱不散心中寒意的,能驱散的只有人。

        现在月傅霜看起来就像一大块坚冰。

        柳大总管侧过头对苏梁道:“小公子不要在意,月刀卫为人本就这般有话直说,经常冲撞人。”

        苏梁冷笑一声,道:“这怎能怪月刀卫,在下初入江湖,竟遇到这等惨事,心中委实惊骇。确实不如各位,各位久居江湖见识广博,依然镇定如常。”

        柳大总管道:“抬举了!这等事情,我等也是生平第一次所见。”柳大总管面上又是一寒,说道:“杀这么多人不够,还要将人头切下来挂在树上,真是好狠的手段。”

        童四海冷冷的道:“不仅如此,山庄前那么多血,想必是将每个人的血都放了个干净。”

        段刀崖大喝一声,不停的拍着桌子,他看起来很喜欢拍桌子,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他心中无边的愤怒,段刀崖道:“老子觉得自己就够狠的,杀人屠寨,已算的上江湖难找的狠人。谁曾想,那人比老子还很,老子和暗中之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都是庄门前的惨象,其实他们都已将庄门前看的清楚明白,没有必要再说的,其实他们是说给苏梁听得,毕竟当时只有他一人失魂落魄,庄前如何全然不知。

        而苏梁也有理由知道这些,也更有资格知道到这些。

        苏梁依稀记得,柳大总管曾在庄门前吩咐摘下人头,辨明每个人的身份。此时惊心已定,不由连忙问道:“那人头俱都摘下了?”

        柳大总管点头道:“摘下来了。”

        苏梁道:“俱是转头而走的人?”

        柳大总管点头作答,道:“这些人已嗅到危机,转头而走,意欲保命,谁成想竟然先一步而去,成了枉死城中的怨魂。”

        叶二先生面色铁青,沉声道:“他们也不算是枉死之人,能将这么多人一一杀尽,人员之多,武功之高,委实难以想象,他们死的还算不得冤枉。”

        神色阴沉已极的童四海,咬牙切齿的道:“我若找出那厮,定要活剥了他!”说完,忽然又如泄气一般,整个人像是一滩软稀稀的烂泥,颓然坐在椅子上,黯然道:“他们本不该死的,该死的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童四海,这些人也不会来玉泉湖庄,也不会白白送了性命,这都是我童四海的罪孽。”

        童四海眼中一片茫然,怔怔出神,一股落寞之感油然而生。

        一旁话语极少的戒嗔方丈,忽然轻颂一声佛号,道:“童檀越莫要自责,人之生死,自由定数。众檀越也只不过是拂去一身红尘业障,渡离苦海,早登我佛西方极乐之境。”

        话犹未尽,月傅霜“啪”的一声,将手中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厉声道:“大师的意思是,剩下的我们还身背红尘业障,深扎茫茫苦海之中挣扎不成?”月傅霜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他已然不想控制自己一腔的愤恨。庄门外,摘下的颗颗人头历历在目,越是想,他的内心越是压抑,他现在只想杀人,无论是什么人都好。

        现在他觉得,只有杀人,自己心中压抑的情感才能得以宣泄。

        戒嗔方丈轻轻摇了摇头,又轻颂一声佛号,闭口不言。

        厅内众人俱都闭口不言,就连苏梁的面色也是一片铁青,他来只不过是想报仇,但是无形中却被卷进了别人的仇恨里。苏梁已然不会继续乐观的去想这件事,因为这里死人了,死了很多人,死的都是与仇恨无关的人。他们本不该死的,但他们已经死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继续死人?死谁?

        苏梁忽然觉得,庄外茫茫夜色中,正隐藏着一把锋利的屠刀,那把屠刀随时都会落下,会切在每个人颈上,包括他自己。

        会不会也挂在某棵树上?

        正厅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劲装男子快步走到童四海身侧,附耳低语几句,便快步离去。

        众人略有惊异的望着童四海,童四海自打听完劲装男子耳语,宛如变了一个人,惊惧与愤怒,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狰狞可怖。童四海双眼瞪得猩红,一字一字的恨声道:“庄外二里,又发现了一盏青灯,那盏青灯被雨水打破了,不过上面漆了一个‘十’字。”

        “青灯……”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又是青灯。

        并不多见的青灯,此刻就像催命的帖子,任人心寒已极。

        叶二先生沉声道:“我听闻在红灯集那晚,段云死的时候就收到青灯,上边也是漆着‘十’字,我想问问童庄主,这个‘十’字究竟是什么意义?”

        童四海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若真是那小女孩儿所为,既然报仇就直找我童四海就好,何必送个灯笼,漆个莫名奇妙的‘十’字。”

        叶二先生又问道:“童庄主当真不知?”

        童四海显然已被惊怒激得全然忘却礼数,叱声道:“人命关天,我岂能哄骗与你!”

        正是童四海怒意横生之间,柳大总管眼前一亮,他的腰杆挺的更加坚挺笔直,就像他座旁放着的那杆银枪一样,坚挺笔直,任何事物都不能令这杆枪弯上一寸。哪怕是坐下,柳大总管的腰也不曾弯上一分,他也决不允许,他从未颓然的像过一滩烂泥,他认为,只有身体是坚挺的,那么精神才不会颓废。只有精神不会颓废,人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他现在就已经有了判断,而且他认为也是正确的判断。

        柳大总管道:“诸位想想,那人为何会漆一个‘十’字,为什么不是‘九’,不是‘八’,偏偏是一个‘十’字?”

        童四海身形一震,急忙诧声问道:“难道柳大总管看出什么?”

        众人闻言尽向柳大总管望去。

        柳大总管道:“我想到了两个意思,第一个,若真是小女孩儿,童庄主与那小女孩儿仇恨已有十年左右,那么她逢杀人便放一盏漆着‘十’字的灯,就是要童四海莫要忘了这十年的仇恨。”

        月傅霜点了点头,又急忙问道:“那另一层意思呢?”

        谁成想柳大总管有些不想说,只在那里对着众人凝眉瞪眼,竟然面露难色。

        童四海心内焦急,连声道:“快!快!快!柳大总管,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柳大总管艰难的道:“第二层意思便是……那暗中的人根本不是小女孩儿。”

        众人心中一凛,一片骇然,若不是小女孩儿还能是谁?难道还是鬼不成?就算真是鬼,可厉鬼作祟,怎么紧抓着玉泉湖庄不放?

        月傅霜骇然道:“不是那个小女孩儿还能是谁?难道还能是那狄姓夫人,化作厉鬼,时隔十年来找人索命?”

        一直闷闷不语的段刀崖突然一拍桌子,喝道:“放屁!要是真是厉鬼索命,还用他娘的等上十年?再说我等江湖中人,怎可信那鬼神怪力之事”

        月傅霜面色一冷,霍然起身厉声道:“段土匪,你拍谁?你找死不成?”

        段刀崖双眉一横,也站起身来,怒道:“来呀!拔刀啊!”

        二人素有怨恨众人皆知,但在这当口,突如其来的针锋相对,委实令人吃惊。

        “阿弥陀佛,二位檀越岂能自乱阵脚,若是二位檀越真的刀剑相向,岂不是遭那暗中人冷笑。”戒嗔方丈忽然高声说道,“二位还是放下心中怨恨……”

        童四海连忙起身,一拱手,强展笑颜道:“二位二位,都是自家人,莫要伤了和气,大师所言极是,若二位真动起手来,一旦有个损伤,岂不是让暗中那人拣了便宜。”

        二人虽然愤怒,但还未失去理智,不然早就打在一起。此时一听戒嗔方丈所言在理,又已出面,也只得悻悻坐下,但心中愤恨实在难消。月傅霜将那一大杯烧刀子一饮而尽,对段刀崖怒目而视,二人四目相对,更增恨意。

        若是眼神也能交手,想必二人目光都能迸出电来。

        月傅霜坐下不久,便听秦红云突地开口,这佳人口中的话着实令他心头一颤。只听得秦红云道:“柳大总管说暗中人不是小女孩儿,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有人假借小女孩儿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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