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神莲净心

此刻，他真想起来再打过。即使打不过，也不能让他这样践踏自己的尊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右手骨骼尽裂动弹不得，刚刚又撞上台阶，后脊椎也结实地撞上了台阶尖锐之处。那里的骨节已有些脱裂，不仅疼得无法呼吸，连站立也变得异常困难。

 岳山川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季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使了个眼神。裁判马上道：“东庄——岳山川胜！”

 显然，他主宰着一切。

 “今天留你一条狗命，滚吧。”岳山川大笑三声，转身离去，全场顿时呼声一片。

 季风切齿痛恨到了极点。他发誓不能再软弱下去，他要讨回这一切，要让欺负他的人都付出代价。当下已是难以动弹，又过了半晌，才恢复了一点点力气。几乎是靠爬，才勉强回到了住处。

 “岳山川，终有一天……”

 自从哑老死后，他便做了一个稻草人，搁在他以前睡的地方。每当觉得孤独，或是累了，就向稻草人倾诉，如同哑老依然在他身边。

 季风来到稻草人面前，艰难坐起。理了理上面的稻草，想诉说心中的苦。突然，稻草人头上钻出一物，季风连往后一退，差点倒下。细看，原来是小松鼠窜了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小松鼠跳上季风肩膀。洁白尾巴，长着蓬松毛发，扫过他的颈部，仿佛安慰。季风只觉得一阵痒痒，倒是忘记了些许疼痛。嘴角一笑，左手伸处食指，轻轻地点了下松鼠的小脑袋。

 “哦，对了！”季风突然想起，昨日上山时，摘了两个松果。正好是松鼠喜欢之物。可将松果递到小松鼠面前时，它却理也不理。还把头转过去，像是非常了生气。又用尾巴甩了季风两下，痒得他笑出声来。

 小声道：“看来松鼠不喜欢松果啊”

 松鼠像是更为生气，跳下季风肩膀，钻进了草堆，不再理他。

 没想到这小松鼠还颇有脾气。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生气，但季风却也是一笑，伤痛也减轻了许多。

 ——第二天——

 季风再次从梦中惊醒。擦了把汗，就站起来，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的伤全好了。就连碎裂的骨节，也都恢复如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季风却没有感到惊讶。因为他已经习以为常。上次被花婶等人打后，第二天还不照样相安无事。他也没再多想，即刻出发，前往藏龙山。

 于往常不同，今日季风回来得特别早。是因为他的武功毫无进展，可把玄琡子气坏了。今日直接叫他滚蛋了。

 ——四海庄莲池——

 正午时分，阳光甚烈。季风回到四海庄，满头大汗，流过下颚，却不小心落入桶中灵泉。

 来到莲池处，只见阳光透过天窗、门户、亮瓦等等……全部照在莲池当中，且光线汇聚之处，正是那朵尚未绽放的花苞。

 季风倒下灵泉。在强烈的阳光中，那多花苞似乎开放了许多。微风拂过，花海荡漾。荷叶上的水珠滚来滚去，犹如晶莹剔透的珍珠。颇为壮观。嗅着这股清香，季风坐了下来，歇了口气。

 “花儿啊！花儿！你说我为何这么没用。”说着握紧拳头，猛捶地面。季风又想起来自岳山川的蔑视，众人的讥讽，以及玄琡子的那句“没用的东西，滚！”一时间，诸多不是，全都用上心头。

 “我真羡慕你！”

 “谁？”季风猛地回头，却除了满眼荷花，却什么都看不见。但这次，他不再选择逃跑。因为心中早已万念俱灰。若世间真有鬼，那就让他带走自己吧。

 季风仔细观察。这声音好像是从那多花苞中，传出。

 “至少你，还能像人一样活着”

 这声音再度出现，是那样甜美，温柔。季风确认，它就是从花苞中传出。难道这神莲显灵了？

 “你是谁？你是神莲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心中的怨气。在我看来，成为人，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情。但为什么你心中却如此痛苦？”

 “做人很快乐吗？我怎么不觉得。”季风说着声音低沉下去，脸色也微微一沉。继续道：“做人有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而对于我来说，除了痛苦，就没剩下什么了”

 “自苏醒以来，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我能感觉到，你真诚的汗水。你用辛勤在浇灌着我。你虽然心中充满黑暗。但内心深处，却有着一丝不肯磨灭的光芒。”

 “但愿吧”季风又是叹了口气，低头苦笑。

 “你过来，让我替你清除黑暗”

 “什么？”莲池中，突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细看，乃是从那高高耸立的花苞上散发而出，将季风包裹。

 这光芒是那样温柔，如三月春水，缠绵悱恻。似乎走进了他心，将那阴暗的一面，照得通亮。季风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这种平静来自内心深处，是出自灵魂的一种平静。

 光芒淡了，似乎应吸收了太多的黑暗，而变暗淡。当着股光线再度回到花苞时，这多花似乎又开放了不少。

 ***

 神莲开放的条件到底是什么？是用灵泉灌溉？其实不然。灌溉神莲最好的东西，便是这人世间的 “喜、怒、哀、乐、爱、恨、情、仇”

 神莲终于开了一半。而这一半，便是吸收了季风的“怒、哀、恨、仇”但剩下的“乐、喜、情、爱”在他的心中，却找不到半点。

 ***

 从此，季风每每感到心中不平时，便跑来倾诉。而神莲似乎也非常乐意听他的故事，无数次帮他净化心中的阴暗。

 如此，季风在这庄中，便又多了一个朋友。但这朋友是那样虚无。也正是因为它的虚无，季风才愿意与它无话不谈，尽情倾诉。渐渐的，一年光阴转瞬即逝。

 清晨，季风仍然在小狐狸的骚扰中醒来。又是睡眼惺忪地拧起小松鼠，骂道：“该死。就不能让我再睡会儿吗？”

 一抬头，透过屋顶巨大窟窿，看见了明媚的阳光。季风心情大好，又轻柔了下眼。突然一怔“什么？都这时辰了。小松啊！小松。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说着急忙跑了出去。

 原来，季风管它叫小松。刚刚还在埋怨人家太早叫自己，现在又怪它叫得晚。真是苦了这一只巴掌大的松鼠啊！

 季风刚打算出门，就见到许多陌生面孔。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大门中涌进，络绎不绝。

 而且这些人中。多为年轻小辈，大的也就十六七岁，小的更是只有十岁左右。但他们前面，却都有着长辈带路。

 季风虽然不解，但也没管太多。正打算出门，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叫住。

 “去哪！想偷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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