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离别
平日里，沈盈月大多时间都是在这里待着，所以桌子上摆得小东西都是她的。
晏行坐在一旁，摆弄她桌子上的小物件。
“晏行，你的伤怎么样了？”沈盈月把圣旨放在一旁，又开始提笔补字了，今天的书还有很多没有补完。
“没有什么大碍了。”晏行把那些小东西放下，看到沈盈月在写字，他凑过脸去看了一眼，“你的字还不错。”
“还行吧。”
沈盈月专心补着字，偶尔喝一口旁边杯子里的奶茶。
那是她和御膳房的大厨们认识了以后，借着御膳房的厨房自制的奶茶，味道居然还不错。虽然比不上现代奶茶店里的味道，但是用来解解馋够了。
后来齐佳乐每天带着齐暄泽一起来这里蹭的喝。
想到这里，沈盈月拿出了一个小杯子倒上了一杯，递给了在一旁看书的晏行。
他也没看是什么，眼睛专业地盯着书简，拿起沈盈月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晏行疑惑地嗯了一声。
沈盈月观察到他的反应，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晏行少见地露出了懵懵的表情。
沈盈月摇摇头，一脸期待地问：“好喝么？”
他思索了几秒，怔怔地点点头，“还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沈盈月被他那个温情的笑容晃了眼睛，连忙低下头继续补字了。
屋外冷风呼啸，吹着窗纸晃动。屋内碳火烧着，煮茶磨墨，晏行觉得此刻，真是有些惬意地过分了。
沈盈月安心地写下最后一个字，抬起头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一撇窗外居然已经天黑了，而晏行居然还坐在那椅子上，拿着一本她补过的传记在看。
“你还没走啊？”她轻声道。
晏行闻声抬起头来看向她，“不是你让我进来说么？”
沈盈月：忘了。
沈盈月：“行吧，您要说啥？”
“我要去趟姜城了。”晏行合上书放在了那一摞里，他拿出一个盒子来，那个盒子沈盈月在上午就已经见过了，本以为是他要去帮忙送给谁的，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掏出来。
“之前猎得一条红狐，毛色不错，做成围脖了。”晏行把盒子放在沈盈月面前，“小病秧子，送你喽。”
送她？
沈盈月有些受宠若惊，“我？干嘛送给我啊，我又没干什么。”
晏行倔强地把盒子推到她面前，并且打开来。
沈盈月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一条毛色上乘的红狐毛皮吧。太贵重了，而且她一个现代人对动物皮草的东西还是接受不了的。
不仅是毛色好，而且这做工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非常好的手艺。
“太贵重了，我这不能收。”沈盈月还是想给他推回去，但是推不动。
晏行说：“收了吧，思来想去可能也就你这身子弱得娇娇女用的上了。”
虽然话不中听，但是想到之前立冬换季时沈盈月发烧，她又有点犹豫了。
可是白收人礼沈盈月心里又过意不去。
“拿好吧，东陵的冬日冷得很，多一件保暖的少生病一次。”晏行留下了盒子，又自顾自地倒了杯热奶茶，喝下去一口身体都变暖了，“感觉糖少了点。”
他呢喃道。
而沈盈月看到他这副模样，却突然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晏行？”她说道。
晏行扭过头来看向她，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奶。
“你去姜城要去几日。”
他犹豫地想了一下，“大概是半月。”
“好。”沈盈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齐佳乐游学回来后，在宫里是属于闲人一类的。所以她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帮沈盈月照顾兔子的那个人。
一个月过去了，小兔子也长大了不少，沈盈月这天中午去了坤宁宫，赵娇叫她去吃午饭。
一进去就看到了齐佳乐和齐暄泽在逗兔子，齐暄泽看到她叫了一声阿月姐姐。
沈盈月带着笑走进了他们。
齐暄煜不在宫里，他虽然不带兵打仗了，但是作为一个已经封了封地的亲王，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也不会在宫里长住的。
“长高不少啊。”沈盈月抬手拍了拍齐暄泽的肩膀，他还在上学堂，自己当了司籍后也变忙了，所以有段日子没见了。
明明就比她小一岁而已，竟然长得比自己都高好多了。
齐暄泽笑了笑，和她一块进去了。
“呦，沈司籍来啦。”齐佳乐看到她，放下手中的草扑到了她身上，“怎么样，升官快乐不？”
沈盈月无奈地笑了笑，她怎么开口说这个升官是天轩帝给她的一个施舍，或者是筹码。
“还行吧，快去吃饭，饿死了。”
她扯开话题，赶紧去赵娇身边坐下，对着她问道：“姑母，您身体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赵娇未施粉黛，她掩嘴轻笑，“当上司籍感觉怎么样，可是忙了些，看你都瘦了。”
“没有吧，我没发现我瘦了啊。”沈盈月揉了揉自己的脸，感觉摸上去又圆润了些。
一桌子坐齐了人就开始吃饭了，有齐佳乐这个小话痨在，都没能有冷场的时刻。
这个时候沈盈月想起了天轩帝，他看起来很爱赵娇。
可是，他对不起赵娇的地方太多了，所以赵娇如今与他也真的不会再相往来了。
吃过饭后，福公公来了坤宁宫。
沈盈月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再三确定是叫得自己。
很好，鸿门宴来了。
“你犯事了？”齐佳乐问。
沈盈月：“……倒也没有。”
她告别了赵娇她们，跟着福公公走出了坤宁宫。
路上福公公对着她依旧是以前爱答不理的状态，沈盈月倒也不在意，反正两个人也没有什么交集。
只是意外的，沈盈月居然碰到了准备出发去姜城的晏行。
可是他明明不是今天走得。
“你怎么今日就走，不是后两天么？”沈盈月匆忙问道。
晏行摇摇头，“姜城出事了，我得快些过去。”
到底是什么事能这么紧急，沈盈月秀气的眉头皱起，却又瞬间被一只手抚平开来。
“别皱，皱了像小老太婆。”晏行打趣道。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长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的装束，平时富有张力和邪魅性的面孔，如今眉宇间多了些疲倦和着急，而此时却还让自己不要皱眉，沈盈月的心底被触动了一点。
“我不皱了。”她轻轻拂开晏行的手，“你自己多加小心，别又弄一身伤回来。”
晏行愣了愣，随即扬起了唇角，“那是自然，本世子是何人，岂能让那群杂碎伤着？”
又成了那不可一世的世子爷了，沈盈月无奈地笑了笑，望着晏行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宫道上。
“沈司籍，咱家还真对等你有缘分呢。”福公公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沈盈月淡淡撇了他一眼，就转身继续走向了皇帝所在的宫殿去了。
这次她被带到了天轩帝平时待着的寝宫里，倒是少了些以前的威严了。福公公带她进来后，就站在了天轩帝身旁静候着。
天轩帝穿了一身深紫常服，看起来倒是有些平易近人了。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沈盈月跪拜在地上。
“起来吧。”
“谢陛下。”沈盈月慢慢站了起来，抬起头来看着天轩帝略微乏力的面孔。
天轩帝拿着狼毫笔在案上写字，大手一挥几个字就写在了宣纸上，他拿起来细细观看了一番，这才和站在一旁的沈盈月说话：“月儿啊，青州有一批书要送来皇城，需要你去走一趟。”
她抬起眼眸，倒是没想到皇帝叫她来居然只是这事。
按理来说，全国稀有的书卷都是要用来皇城的藏书馆中珍藏的。而每一个地方献来的书，也都会由尚仪局的司籍来定夺是否收藏。
但是，这个护送书简的行为，明明不属于司籍的。
可沈盈月也没有明说，她只是点点头。
一个打工的，怎么能质疑上司呢。
“臣知晓了，那臣这就去准备准备。”沈盈月语气淡淡的，虽然并不想去那里。
这么多天了，她也记住了大雁的地图了。青州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当年被割出去多年的大雁十三州之一的郡县。虽然是被玉明侯老侯爷收复回来，那些地方如今也仍然是蛮子人口多于汉人的地方。只是这是这些年十三州虽然皇朝没有放弃，可是派去的官员一年就要十几个，根本糟蹋不起，清一色的辞官回京，皆是待不下去。
直到阳宁王齐暄烨接手了那里，十三州竟然每年能给朝廷上交足够的税。沈盈月可不信他是以德服人的，多半是他从中搞了什么鬼。
“青州，可是一个好地方啊。”天轩帝的眼神透过沈盈月，嘴里呢喃道。
沈盈月皮笑肉不笑地捧捧场，心说好地方那你去啊。
她一个女人，怎么护送书，也不说要给几个侍卫，就单纯单枪匹马去半蛮子的地盘拿东西。
路上的土匪就够沈盈月惨死了。
“你且去那里筛选书简吧，青州刺史会派人与你一同护送的。”天轩帝又补充道，在自己写完的宣纸上盖了一个印章，递给了福公公收起来。
沈盈月低垂着眉眼，“是。”
“你姑母……身体如何了？”
沈盈月心里翻了个白眼，都想把爱妻宠得侄女送入虎口了，居然还有脸关心人家身体。
“回陛下，姑母身体很好。”
但她也只能毕恭毕敬地回答。
在那里待了许久，天轩帝才开口放她回去。回到司籍司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飘来了许多乌云。
雷声阵阵响起来，一道一道闪电在天空劈着。沈盈月站在屋檐下，披了一件厚外套，伸手就摸到了急促的雨滴。
十一月份的雨水，已经冷得冻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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