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送信
童谣突兀的断了，砰砰砰的砸窗声气急败坏。
金柒七撇嘴，扶正了墨镜字正腔圆的说：“玩儿不起。”
小东西还挺香，草莓奶油蛋糕味的。
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被徐万里逮了个正着。
“我出去一下，五分钟后回来。”徐万里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性的在金柒七头顶落下一吻。
白日，外头的雾气腾腾是灰色的，已经看不到太阳了。
街道依旧整整齐齐，除了地上黑色污迹和空气里的血腥根本没人能想到末世这个词。
研究了一下桌子上的手机和那只紫色的小爪子，真是罪恶，金柒七几乎在某一瞬间想到了酸辣的无骨鸡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气一句饿饿几乎脱口而出。
忍住，忍住。
“别怕别怕。”张医生看了看金柒七哆哆嗦嗦的几乎要钻到椅子底下去了。
张医生和他的护士兼助手擦汗小李贴着往桌底钻，金柒七默不作声的把蛇尾往裙摆底下藏了藏。
“老张……不至于。”
挠了挠后脑勺金柒七有些牙酸的看着努力想把自己塞进桌底的灰白头发大叔型帅哥，应该是为了快乐体面退休而手工定制的西装皱巴巴的穿在身上像一颗地上蔫了吧唧的小白菜。
李佳颤颤巍巍给张医生擦汗，蹲在地上像另一颗蔫了吧唧的小白菜。
玉织安静的伏趴在轮椅旁，但金柒七知道玉织肯定也是馋的，馋那只无骨鸡爪。
舔了舔嘴角，真是饿得人心发慌。
放在桌上的手表是机械的，咔哒走声的时候很稳重，像是颗波澜不惊稳定的心脏一下又一下。
并没有五分钟几乎是出门在院子里溜达一圈的时间徐万里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是外卖，是主动跟上门来的草莓奶油蛋糕！
被哐当一声丢在地板上的时候玛莉还在懵着，她实在搞不懂自己一个凶名在外的恶鬼居然没能在这家伙手里走过三招，真是大意了。
“嗬嗬……”
餐桌围坐的几人安静如鸡，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王存眼睛里闪过异彩，这样的人，这样的能力，如果肯的话是一定能把妈妈救出来的，他默默握紧了拳头。
少年人尚且还不能很好的像大人一样隐藏好自己脸上的想法，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
“纪月，过来。”金柒七唤了一声。
小朋友哒哒哒的跑过来，乖巧的仰着小脸，瘦巴巴的应该多吃些东西，看着怪可怜的。
地上撒泼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脸上是神经质的恐惧，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淌，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脸上泛着一层油光。
徐万里正在试图和地上那坨不明物体交涉。
“什么名字？”
“赫赫赫赫。”
“跟着谁来的？”
“嗬！！”
地上的不明物体只会嗬嗬，金柒七微微坐正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徐万里，语气欢快。
“这东西不会说人话。”
草莓蛋糕，不会说人话，四舍五入，洗洗能吃。
“嗬嗬嗬！！”
徐万里颇有些无奈，“她只是太久没说话了，超度了吧。”
“呵”
金柒七面无表情的发出一个语气助词，默默的缓和着心里的暴躁情绪。
徐万里话里是商量的语气，手上动作却很快，几张符纸下去，对面只剩一堆像是燃尽的灰。
手机里的小爪子挣扎了几下，被徐万里揪了出来。
是一个小鬼，眼眶里空洞洞的没有眼睛，穿着还算能够蔽体的宽大t恤，脚丫子深紫色。
他被提溜起来的时候非常识趣儿，没有挣扎，一只爪子被符纸包裹着捏在徐万里手里，另一只小爪子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摆。
如果忽略他浑身深紫色的皮肤，脸上歪歪扭扭的缝合线，以及像是风干制品的小爪子还有浑身上下像是冰块一样冻人的阴气的话，这小东西装乖一流。
“名字。”徐万里提着他晃了晃，脸色有些臭，这俩玩意儿打破了他让某人戒肉食素的计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来这儿干什么？”
“大人，小的是来送信的…小的没有名字。”小东西快要哭出来了，救命啊这人身上怎么一股子佛味儿，再晃再晃身上的怨气就要散没了哇。
“什么信？”徐万里提溜着他继续晃了晃。
可怜的麻辣无骨鸡爪被晃荡得几乎要开始哭出来了，偏过头来一脸幽怨的看着金柒七，从兜里掏出来一枚纤细扁平的白玉。
纤细扁平，像是一枚月牙簪子。
“我的？”金柒七有些困惑，紫色的小爪子稳稳当当的把白玉往她面前递了递。
徐万里想要接了递过来小家伙敏捷的躲开了，又被提溜着晃了晃。
“大人说了必须送到您手里，不能经不相干人的手，呜呜呜你别晃我了大师，在晃下去小的怨气要散完了呜呜呜小的还有三百年的工要打，还不能去投胎。”
小鬼干嚎着一滴眼泪也没见着，听声音倒是挺惨的。
“听这意思还是个正经打工鬼？行吧我看看啥东西。你说的大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金柒七狐疑的看了看那枚月牙簪子实在没有映像这东西是什么，随手接过来的时候像一块万年的寒冰，直直从手上冻到心里去。
入手月牙簪便化了，瞬间发生的事似乎谁也没预料到，随着右手一阵剧烈的疼痛，墨镜下的眼睛瞬间变为了翠绿中深色的竖瞳。
变故实在很快，疼痛似乎要烙印进灵魂里去。
闷哼声从嗓子里溢出来，猝不及防的疼痛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昏死过去，徐万里砰的一下把紫色的小鬼丢到桌子上，抱着金柒七的时候浑身颤抖着。
像是灵魂一寸寸生长又裂开，右手掌心捧了一汪甩不掉的岩浆一样疼痛，冷与痛交织着，恍惚间似乎又有些炙热的幻觉。
小鬼偷偷摸摸向着手机爬过去，徐万里捏了一摞符纸直接把他焊死在桌上，小鬼趴下不动了。
吧唧趴平的小鬼空洞的眼眶里似乎凝结了一层像是血又像是泪的东西默默把自己趴更平一些，心想着不愧是在城门口贴了三十多年能抵一百六十八年打工期的任务。
符纸纷飞间，小鬼趴得更安详了些。
顶着那满身佛气却大把大把撒符纸的奇奇怪怪男人要杀鬼的眼神，小鬼大气不敢出。
恍惚中他想起来接任务那天，那天城里的灰雪落在鬼身上像纸钱一样美。
他拿着城门口张贴的任务告示纸进了任务大厅，他还记起来他是蹦蹦跳跳走进的任务大厅。
大厅里的艳鬼姐姐客客气气的接待了他，简直比妈妈还温暖，拿了任务品喝饱了茶还被主管送了出来，主管一脸的欲言又止，末了他还问，“准备好了吗？”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哦对了，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抽风了一样脱口而出了一句话，“我准备好啦！”
主管风干老树皮一样沧桑的脸上非常奇怪的冒出了一种神色，那神色凝重，像是肃然起敬。
小鬼趴平平的，半晌也不敢汪的一声哭出来。
酆都城又下雪了，主管坐在雕花的木椅上忧心忡忡的喝了一口茶，望了望纷纷扬扬的大雪，又望了望灰蒙蒙的天以及天上那颗惨白惨白的像是失掉了瞳孔的眼珠子，悠悠的叹气。
“一千八百四十四号……应该准备挺充足的。”主管把茶杯往桌上放了放。
漂亮的艳鬼适时往里添茶，回应道：“是呢，那孩子当时昂首挺胸说自己准备好了，都没具体询问任务细节呢，应该是个资历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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