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命也
手机响个不停，蹲在地上吐得半死半活的金柒七接了电话有气无力。
“你干什么呢？宝贝。”徐万里在千里之外松了松领带，他身处高楼，工作间隙难为他想着给女朋友打个电话。
擦着嘴角用兜里剩的半瓶子水漱口，金柒七含糊的说：“在吐，呕，有点晕车，怎么了吗？”
“想你了。”
“我也想你。”金柒七平静的又喝了一口水漱口，权当没有听见对面的轻笑。
“什么时候过来？”他垂眸眼神温柔，路过的员工大呼见鬼了魔头给谁打电话这么失了智的温柔慈祥。
“办点事，处理完了过去。”拧紧瓶盖，把瓶子丢进垃圾桶后利索的挂了电话。
……
刘茉莉她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胖了，头上戴着一顶毛绒绒的帽子。
金柒七闻着她身上散发的奶香味一时间有些感慨，二师姐啊现下是个母亲了。
相对比另外一桌人的热闹，一屏风隔断的金柒七这桌显得格外冷清，金柒七端着酒盏有些心不在焉。
看来过得很好，交到了新朋友，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照顾人。
被大大咧咧的抱着孩子洋溢着笑容的刘茉莉推开包间门且邀请看看她怀里的小朋友时，金柒七执酒盏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看～我小闺女，可爱不？”刘茉莉像个小朋友一样炫耀。
“可爱。”金柒七放下酒盏的手颤了一下，这个孩子…似乎不太好。
“是吧是吧，你看这个大眼睛简直和我一模一样，还有还有这个小嘴巴哎呦我去吐奶了！”刘茉莉慌忙找帕子给孩子擦。
慌慌忙忙的样子这个新手妈妈显然还没有充分准备好如何做个有条不紊的母亲，桌上有抽纸，金柒七抽了几张小心翼翼地贴了贴睁着眼睛的小孩嘴角。
“哎呀谢谢。”
刘茉莉回了隔壁包间，吵吵闹闹的说要继续玩儿真心话大冒险。
金柒七叠了纸巾丢垃圾桶，头上一缕白发在光影里看不分明，蝴蝶在头发上轻轻挪动了一下。
“看会儿电视吗？遥控在茶几上，哎呀我跟你们说隔壁包间是个大美人长得比电影明星还漂亮，别动别动，你吃苹果不？可甜了。”
……
刘茉莉的小家，房间似乎很小，但是整齐温馨，茶几上摆着瓜子和糖，一叠糖纸折成的小星星快要填满整个玻璃瓶。
阳台旁边朵玫瑰正在结花骨朵儿，到处都是温馨的样子，阳光从窗帘缝隙照射进来温暖刺目。
刘茉莉忙忙碌碌，把孩子的口水兜翻出来换了新的又去厨房哼哧哼哧端出来一叠糕点，“吃呀，吃呀，别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一边说着一边往金柒七手里塞糕点。
桃酥和桂花糕，搭配冰镇的茉莉蜂蜜茶，她还是老样子，虽然忘记了那段时光但依旧过得很好。
“在这里住多久呢？隔壁的房子租下来挺贵的吧？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嘛，我一见你呀怪喜欢的，像是看见亲妹妹了。”
“大概就住一个多月，出来散散心，不贵一个月要不了多少钱，主要是这边空气挺好的。”金柒七接过了茶，轻声软语的回答着。
她还是那样喜欢絮絮叨叨，但话里话外的内容不再是她养的那些神奇动物而是她满眼满心装着的小小家庭，既鲜活又盛满烟火气。
金柒七捏着桂花糕咬了一口，这是她自己做的，还是老味道，一点儿没变。
金柒七正准备把长命锁拿出来给她然后告别，门口窸窸窣窣的响起了开门声。
刘茉莉几乎一瞬间笑的更开心了一点儿，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开门，和门口正在掏钥匙的男人相视而笑，然后接过来他下班路上买的菜他们拥抱亲吻，腻歪着一起去了厨房。
婴儿车里的小家伙睡得挺香，很快厨房里便传来米饭的香气。
轻轻的把小锁挂到小朋友的婴儿车上，金柒七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摆礼貌告别。
小家伙眼睛很黑，浓郁的黑色像两颗紫到泛黑的葡萄珠子，脸上圆嘟嘟的，嘴巴撅起来的时候口水顺着口水兜流淌。
小朋友不好好吃饭总是哼哼唧唧的被呛着，刘茉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哦哦的哄着。
厨房里的男人在忙碌着擦拭灶台电磁炉做着最后的洗碗收尾工作，客厅里他的妻子正轻轻哄着女儿，他擦着擦着哼起歌来。
金柒七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裙摆，隔壁的邻居每天都有好香的饭菜味道传过来，半个多月她已经逛遍了这座小城的所有景点。
刘茉莉过得挺不错，再过几天退掉房子去找徐万里吧，金柒七捏着收手里小胖蛇的尾巴神色平静。
很平常的一天下午，金柒七在阳台喝着下午茶少见的想晒晒太阳，阳光惬意微风不燥。
刘茉莉哄着小朋友刚刚睡着，听到厨房传来一声碗碎的声音，白瓷的碎碗，白瓷的大理石瓷砖，两种不同的白混在一起中间夹杂着一抹红。
金柒七听到一声尖叫，咔哒把茶杯放在碟子里。
呼啸的救护车声音尖锐，门被敲响，刘茉莉问能不能帮帮我，金柒七抱着刘茉莉的孩子坐在医院外头的地板上和小家伙面面相觑。
泪眼婆娑的刘茉莉奔走在手术室门口和缴费大厅的窗口，急匆匆的走，医生说着她听不太懂的专业词汇，她努力记着恨不能拿出纸笔来记。
小朋友完全不懂得事情的重要和轻重，睁着她懵懂的眼睛困得睁不开，她身上还没有褪去奶香味。
她只是一个半路上迷路了一半的可怜小家伙，金柒七不知道要去哪里寻她的另一半，或许她将要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了。
小家伙失掉了一半魂魄，金柒七看着怀里要哭的小不点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金柒七叹气，为刘茉莉看得到头无法更改的命运，为不能插足更改这艘船的目的地而伤心。
医院里很冷，消毒水的味道在走廊里四处游荡，行人都是急匆匆的脸上满是疲惫。
从入院到确诊不过两天时间，两天时间里刘茉莉似乎完成了一个新的蜕变，从一个温婉明媚的小女人变成一个行事果断的雷厉风行的……别人眼中的疯子。
一周的时间，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她没有丝毫的心疼，在网上查阅资料在手机通讯里四处寻找一线生机。
然后她毅然决然，不顾整个医院的反对给病床上的男人办理了转院手续，这座小城市的医院治不了说让带回去等死她偏不，她偏要把她的心上人带去最好的医院去。
甚至在最后，几乎是所有人都劝她，算了吧，折腾人，算了吧，太昂贵的时候，她也毫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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