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叫她爸爸
云聆有些恐惧，悄悄在校服袖子下攥紧了拳头，一只手拉着江秋泽的袖子，小声道，“不要去。”
转学生虽然能打，但是绝对不是初二初三那群混社会的人的对手，如果真的被堵了……云聆想到后面的种种可能，胸中就升起一阵密密麻麻的恐惧，那些人都是打起人来不要命的。
江秋泽垂着头望过来，表情有几分茫然，下垂的单眼皮里竟然看着有些无辜。
云聆瞧了瞧楼梯口堵着的两个人，心底更是内疚，这些破事本来跟转学生无关的，要不是因为帮自己——
云聆下了决定，改为握住江秋泽的手腕，单薄的小身板迈出了一步，挡在转学生面前，小声道，“他们人多，咱们——”
话音未落，就感觉手被炙热用力握住了。
江秋泽低垂着眼，黑沉沉的眼眸望着她，抿着唇一言不发。
云聆皱着眉被紧握住的地方，又看看周围的人，心里说不上来有些怪异感。这人怎么动不动就瞪着她看？
云聆试着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握得更紧了，只好低声道，“你干什么？”
江秋泽探身在她耳边轻说了句，“跟我走。”
云聆微微睁大眼，被拉着走向楼梯，或许是江秋泽周身的气势太过骇人，二人竟然径直走过了徐漫妮和那只大黑熊，那两个人竟然拦都不敢拦。
二人连着下了三四层楼梯，徐漫妮才反应过来，对着楼梯下喊道，“你们完了！“
被人这样冷不丁的一警告，云聆心里虚得很，根本没注意到脚下踩空了一节台阶，而身边的人像眼睛长在她身上一般，第一时间就扶住她。
云聆不敢回头看，跟着江秋泽的步伐一路在楼梯上往下走，在昏暗的楼道里一直往下，一圈又一圈。
云聆胸口跳得极快，额上也沁出了细汗，两个人很快来到一楼大厅。午后朝东的大厅里显得十分昏暗，靠近学校广播室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回荡着两个人的脚步声。
经过大门口的百年垂柳，江秋泽忽然回过头，指着那棵老树说，“你值日是不是还没有分到这里？”
云聆微怔，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张大，有些迟钝道，“什么？”
少年脊背挺直，闻言皱了皱眉，黑沉沉的眼睛像是很不悦的样子，手下更为用力攥住了云聆。
云聆胸口跳得有些快，一面往外走一面抽使劲出手来，原来他们刚刚一直牵着手来着。想到这儿，云聆双手有些不自然地交叉起来，缩在书包里藏了起来。
云聆翁声道，“我自己能走。”
江秋泽轻轻嗯了一声，黑黑的眼睛低低垂着，像是有点情绪，再望回去的时候，又像是错觉，神色自然指了一个方向，“走，没人。”
“哦。”云聆一路小跑，闷着头先跑下教学楼的楼梯，像是躲避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小短腿跑得又急又快。
教学楼东侧是整个学校的最深处，灰突突的操场和一个小花园，花圃里杂草丛生，树荫森森，这会儿又正是傍晚，没有什么人往这边走，更显得幽静，二人脚步声便显得极为清晰。
云聆一路也没抬头，像是个初生小牛犊一样横冲直撞的，自顾自揪着书包带子埋头往前走。
直到身后有人牢牢拽住了她的西瓜绿小书包，云聆有些不高兴，回身仰起头问道，“干嘛揪我的书包，会皱的。”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轻轻一扯，带着惯性险些跌了一跤。云聆微微睁大眼，只见少年的手掌越来越近，最后竟然牢牢罩住了她的眼睛。
云聆害怕地闭着眼，眼睫毛抖个不停，耳边的人冷冷说道，“别看。”
一双大手比眼罩扣得紧实得多，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光，云聆睁着眼睛看了半天，只看见一片黑暗和偶尔一丝从指缝里露出的光。
云聆反应过来被戏耍了，顿时有些不高兴，嘟嘟囔囔，“你干嘛啊奇奇怪怪的，为什么挡住我眼睛。”
江秋泽侧过身将人牢牢挡住，微上挑的眼睛黑沉沉的，正瞪着对面的人，表情在树影下衬得有几分可怕。
对面的人慢慢走近，江秋泽小声在云聆耳边说了句，“是初三的。”
等那个声音完全走远，云聆才被放开，小脸憋得通红，带着几分恼怒，“刚刚是谁？我为什么不能看。”
转学生干咳一声，举步走向楼后的围墙跟，校服被一股极强的风吹得鼓了起来，没走几步拉出一段距离。
云聆皱着红通通的脸，小跑着追了过去，西瓜绿的小书包一晃一晃，晃得里面的铅笔盒和书包上的铃铛直响，在寂静的通道里更加明显。
云聆还记挂着刚刚的事，“哎你这个人神神秘秘的，你倒是说啊。”
二人还没有走几步，窄道的拐角突然窜出三四个高马大的初中生。
为首的黄毛寸头斜着眼，手里夹了根烟，“终于等到你们了。”
云聆心里暗道不好，这是被人给劫道了，拉着江秋泽转身跑，还没来得及跑起来，身后陆陆续续冒出五六个初三级部的人，各个面色不善，虎视眈眈瞧着他们。
云聆认出来，其中有一个，正是邱集身边常跟着的一个男生，也是不久前在顶楼打人的一个，杨威利。
想到那天的场景，云聆仍然后怕不已。他们班前不久被分到顶楼打扫卫生，大家每次都叫苦不迭，因为上面常常汇聚了年纪了最为刺头的那一拨人，抽烟喝酒，打架骂人。
云聆偏偏很不幸地被分到了顶楼打扫卫生，刚好那天就她一个人先去了顶楼，正好撞见这群混混在群殴一个人。
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浑身都是血，看不清脸，这些人拳打脚踢，不断踢踹着那人，被踹得人哭着求饶，他们却跟疯了一般，一下比一下狠，最后拿凳子活活把人砸晕过去了。
云聆脸色苍白，拽着江秋泽连连往后退，可惜身后就是围墙却来不及爬上去。依他们现在的状况，根本来不及爬上围墙就会被拽下来遭受一顿毒打。
云聆色厉内荏，喊了一嗓子，“你们干嘛？”
黄毛寸头贱兮兮笑道，“哟，你就是那天的女中豪杰啊，怎么样？是不是没被打够？还敢冲着老子吼？”
身边的几个人嘻嘻哈哈笑了起来，云聆心里没底，强装冷静道，“你们要是欺负我们，我就去告校长！”
闻言那几个人笑得更夸张，甚至还有人捂着独自蹲在地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群混混的友好交流会呢。
“告去啊三八，老子告诉你，今天打的就是你！”
云聆双腿发抖，带着哭腔挡在江秋泽前面，“我跟你们说，这样我会——”
“一分钟。”江秋泽慢条斯理将书包取了下来，上挑的眼斜斜看过去，“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给她道歉。”
云聆瞪大眼，使劲摇了摇头，示意转学生不要在继续说下去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会害死他们两个的，这群人是疯狗啊！
江秋泽把书包放在云聆怀里，笑了笑，然后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
云聆有些慌，意识到转学生这是打算跟他们硬碰硬了，急忙大喊道，“你——”
突然蓝白的校服猛地罩了上来，接着便是拉锁封住的声音，转学生像是很有闲心一般，用两只袖子将云聆牢牢绑在了里面。
江秋泽将被包裹成粽子的人拉近怀里，小声说了一句，“有我罩你。”
“你们还有半分钟。”
周围这群混混几乎是当看笑话一般看着二人，杨威利抠了抠耳朵，像是说笑话一般，一张口便是刺耳的尖利声，“我不是听错了吧？”
黄毛寸头丢了烟头，活动了一下手腕，啐道，“利哥，他的意思是让您给他道歉呢！”
少年眉目间冷冷的，抬眼，“还有十秒。”
杨威利脸上挂不住，脸色迅速黑下来，对身边的人一努嘴，“去，给我打！”
二人就抡着拳头冲了上去，出拳带着呼呼的风声，径直砸向一动不动的少年。
只见少年身体微微一侧身，一个横掌猛地劈向一个人脖颈，瞬间那人痛苦地捂着脖子大声咳嗽起来。
另一人见状抬脚就要去踹，被少年拎着手臂一个过肩摔到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这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两个，杨威利见情势不对，掏出手机就想要叫人来帮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极快的一脚狠狠踹到墙根上。
杨威利捂着肚子痛苦不已，这一脚太重了，他怀疑自己的内脏都快被这一脚震碎了，这个人不是说是从北京来的吗？看这架势怎么像是从少林寺刚下来？
这不是欺负人么？！
少年却没有收手的意思，跳起来踩在围墙的空隙里，一个飞跃抬腿狠狠扫过最近的两个人，一个人被运动鞋边划破了脸，捂着脸惨叫，另一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少年一膝盖单手压在身下。
剩下四个人见状一拥而上，被没碰到少年，就被扫腿弄到了一个。江秋泽迅速站了起来，又踹倒了两人，最后两人面面相觑，眼神深处都透露着恐惧。
这人怎么力气会这么大？
江秋泽一挑眉，单手斜劈后颈，将一个人直接弄晕过去，另一个人抱着头蹲了下来。
江秋泽挑了挑眉毛，转了身，这才将一直围墙边上裹的跟粽子的人重新牵了回来，小心一点点解开了校服袖子。
云聆额头上都是汗，从拉链里露出的眼里亮亮的，还有点红，带着点哭腔喊道，“你干嘛呀？”
江秋泽喉结动了动，用手擦了擦云聆脸颊上的泪，温声道，“我说过的。”
说完嘴角微微勾起，拎起校服领子，“我罩着你。”
刚解开皱成一团的校服，云聆就听到江秋泽问，“会爬墙吗？”
云聆瞪大眼睛望向蹲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秋泽，点头道，“我当然会。”
江秋泽点了点头，跨出一步指了指自己的腿，“踩着上去吧。”
云聆摇了摇头，一脚踩到墙体中间的空隙，手上一使劲，翻身坐上了墙头。
云聆坐在墙头，两只小短腿在空中荡啊荡，还伸出一只手，眼睛和鼻头红通通的，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抿着圆圆脸颊上的小酒窝，“我拉你，你也快上来。”
江秋泽仰头，脸上带着被取悦的笑意，不够明显，却很直白，嘴角勾起，“好。”
说着递手给云聆，两个人一上一下拉着手，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云聆见江秋泽半天没动静，不禁疑惑道，“你怎么不上来。”
“最后一个机会。”
江秋泽抓紧了手中的小手掌，森冷冷看向躺在地上的几个人，简直比冰雪地窖还要冷。
他低声轻轻道，“不道歉，一会跪着吃土，叫她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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