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清霓神剑
宣徵的心一震，她默念山聆与她说过的：听话，少说话。
宣徵深呼吸，认真巡视了这间小小的小隔间，这个隔间明显就是只供一个人居住，虽小，但是不失空冥神宫的富丽堂皇，整间隔间光线不好，但是四周装饰精细、华丽，处处都是小细节。
小隔间可谓是五脏俱全，一张舒适的单人榻，宣徵小声地走动几步，细细观察，旁边还有一处垂下坠地的厚帘布。
宣徵走进，拉上帘布，宣徵微微挑眉，原来是一处浴池，不过却是放干了水。
宣徵放下帘布，低头敛下面上表情，她慢步走到榻边坐了下来，宣徵伸手在榻上摸了摸，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宣徵微微抬头，看着整间阴沉的隔间，那盏点燃的清光琉璃灯的微弱的光不仅不能使得隔间变得明亮起来，反而更添几分暗沉。
这间隔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她就是觉得很是压抑，待在这里她很是不舒服。
而且，宣徵抿了抿唇，她有点担心山聆，这个她“认识”不久的人，不久前她还觉得是疯子的人。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她现在很不对劲，她对山聆的警惕性控制不了地消失了，直觉告诉她，谁都可能伤害她，唯独山聆不会。
宣徵微微叹了口气，一个后躺，在榻上躺了下来，宣徵微微偏头，她看着那扇打开不过一瞬的门，那密不可分的门缝，宣徵微微眯眼，她相信很快这一切都有了答案，只是不知道她那个时候愿不愿意知道。
那边的山聆被带到一间很大的房子里去，说是房子，或许牢笼更加贴切。
山聆一个趔趄，被推到了地上，那两个他名义上的族人，居高临下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他是肮脏的垃圾，就咔擦一下将门锁上。
那仅有的光线顿时消失殆尽。
多么可笑！
明明他们曾经也是这样的人，曾经也是被关在这样黑暗的地方，直到湮灭了人性才从这黑暗中逃脱。
山聆扯了扯脸皮，露出一个隐在黑暗中晦暗不明的笑容。
他就是在这种地方出生的。
山聆爬了起来，抬眼看去，那些一双双深碧色眸子投过来的视线顿时移开了。山聆憨厚地笑了笑，虽是一瞬，他还是看清楚了，不过是鄙夷、同情、冷漠、估量。
山聆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坐了下来，靠在墙壁上休息，成年后觉醒仪式启动后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真的很累了。
房子里很安静，明明是高顶圆围的结构，却是一点回声都没有，只能听到个个角落里微弱的呼吸声。
山聆虽然是闭着眼，依旧能感觉出有不少视线隐晦地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还离山聆越来越近。
明知这阵声音的主人是朝着自己过来的，山聆却没有睁开眼。
“我们来试试吧？”
那是一个极其细弱的女声，山聆心里生出几分好笑，他们这些觉醒失败的人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们都亲身经历过那些荒谬而可怜可笑的事，甚至他们都是这些的产物们，只不过他们是残次品，需要再次经历一次。
想到这里，山聆竟是为青岐感到高兴，多亏了她失忆了，忘掉了这些事。
山聆睁开眼，瞥了眼眼前的少女，少女一双深碧色的眸子泪光盈盈，看出来她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至于为什么来找他，想来是自己看起来很和善？
山聆脸上依旧是憨厚的笑容，口中的话却是冷酷无情，“滚！”
那个少女不甘心，她咬了咬唇，看着山聆说：“山聆，青岐觉醒成功了吧？你和青岐已经不可能了，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
她看过，青岐不在这里。
这间房子的人都在悄悄地盯着这两人，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但是七瑶是第一个出头的人。
七瑶便是这个主动的少女。
神剑一族族人人数不多，大家相互之间都认识，谁不知道山聆是他们神剑一族对自己天命之人最好的人，看来七瑶是看重了这一点。
顿时房子里就有人发出噗噗噗的笑声，笑七瑶的愚蠢。
七瑶的脸顿时一红，本来这个事要女孩主动就羞人，而这些噗笑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山聆重新闭上眼睛，没有再看七瑶，但是话语间却是温和了许多：“我不会和你们任何一个人做那些恶心的事的。七瑶，你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才好？”
山聆话里的是你们，也就是说他……
“你宁愿死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吗？！”
七瑶尖叫起来，气急败坏地看着油盐不进的山聆，“是我到底哪里比不过青岐吗？”
山聆并不讨厌七瑶，相反他同情七瑶，山聆复杂地睁开眼看了几眼七瑶，他还是好心了，他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哪怕今日青岐在这里，我也不会和青岐在一起。”
山聆不会让自己和青岐这样活下去，一点尊严都没有，好像真的只是一把剑，而不是人，可是，山聆暗暗捏了自己一把，他分明也是人啊！
他没有告诉过青岐觉醒失败的代价，山聆隐隐苦笑，这恐怕也是为什么族长让失败的天命之人给自己觉醒成功的天命之人讲他们忘记的事情的原因吧，起码他就不想青岐想起这种恶心的事，最好是永远。
觉醒失败的族人不仅仅是被关起来那么容易。
山聆抬头看了看那高高的圆顶，他们永远不能踏出这个牢笼，除了一种情况，诞下属于自己的血脉的神剑一族。
山聆想到这里，顿时一阵反胃，就在这间房子，不仅要当众像野兽一样交~合，还要在这黑暗肮脏的地方诞下新生儿，而父母双方只有一人可以抱着拥有深碧色的神剑一族新生儿敲响这牢笼的大门，重新踏出这个噩梦的地方。
这是神剑一族众所周知的习俗，但是新生儿只是听过，不知道在每一个新生儿诞下的背后隐藏多少肮脏、恶臭，以及鲜血。
而山聆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他见过。
古往今来就有生而天慧的人，山聆就是，山聆一出生就有了记忆，他懵懵懂懂地记住了这间房子的一切，新生和堕落。
而且山聆父母是一对同样一起觉醒失败的天命之人，他的父亲为了让自己伴侣离开房子，在山聆顺利诞下时就自杀了，他脸上带着后来山聆才明白的笑容，那是解脱的笑容。而他的母亲在早已视作依靠的伴侣死后疯了，于是山聆在房子待了好几年，直到他的母亲也死了，另外一个同样觉醒失败的神剑一族族人带了他出去，从此他便是那个族人的孩子。
而那个族人是唯一在那个房子里一直坚持自我的人，他时刻谨记自己还是个人。
七瑶震惊地看着山聆，好一阵，才泄了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窝着，她脑袋埋在两膝间，掩下眼中的迷茫。
房子重新归于平静，却是由七瑶引起了暗中的潮涌，很快这潮涌就会席卷这间房子，将每个人都拉下去。
那头的宣徵在小隔间里虽是无聊，却是待遇不错，每日都有人来给她送东西，有特意准备的灵食，还有不少拿来修炼的丹药和灵石。
宣徵从门下一个极小的口子接过自己今日的东西，她刚将昨日留下的托盘递了回去，那个小口子上的小铁门就要锁上了。
宣徵连忙一挡，小声可怜抱怨：“我这里好黑啊，不过一盏灯，我有点怕。”
门外默了默，而后是一个温柔却沙哑的女声：“等等。”
宣徵乖巧地没有动，很快一枚夜明珠递了进来，宣徵接了过来，感激地道了谢。
那头沉默地锁上了小铁门，没有回应宣徵。
宣徵也不觉得沮丧，最起码她确定了的确和山聆说的一样，虽然他们现在暂时没有自由，但还是基本需求得到了保障，而且好像只要乖乖的，提一丢丢小要求也是可以的？
宣徵端起托盘，将夜明珠放好，整间小隔间顿时亮了好几个度，宣徵眼里也被照着多了几分亮光。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一边吃着灵石，一边想着山聆所说的离开的机会，这到底是什么啊？
她觉得这样坐以待毙不行，而且就算真的能离开，她也不能真的离开，山聆怎么办？宣徵总觉得山聆瞒了她不少东西。
宣徵整理好吃完的碗筷，拿起一块块灵石，她没有动那些丹药，她预感告诉她不要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相信自己的预感。
说起来很奇怪，按照山聆所说她应该是从来没有修炼过，但是自从她第一天拿到修炼的灵石后，她竟是顿时明白怎么修练了，而且很是顺畅，没有半点凝滞，这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
这一件件事弄的宣徵头脑发晕，这也有问题，那也有问题，宣徵有时候恨不得狠狠敲敲自己的脑子，看看能不能将失去的记忆拿回来。
宣徵大大地呼了口气，她将那些已经缠成团的疑惑全部甩出脑海里，凝神静心，双手手心朝上，一手握住一枚灵石，宣徵五识汇顶，精纯的灵力顿时从灵石上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体内，汇进她的丹田。
若是宣徵知道内视的话，她就知道自己的丹田有多么奇怪，她的丹田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小剑笔直地插在中间，灵力从剑柄上一路往下，汇入剑尖。
这种修炼的感觉让宣徵很是安心，整个人都舒服安宁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那两枚灵石都湮灭成灰烬了。
谁都没有看到，就在宣徵停下灵力吸收那一瞬，她的丹田扭曲了一瞬，一个模糊的阴影闪现，若是宣徵还有她作为宣徵的记忆一定能认出那是才是她真正的丹田，而不是青岐的丹田。
宣徵舒喟地呼了口气，她缓缓睁开眼，一松手，灰烬就没了，宣徵又取出两枚灵石放在手心上，准备继续修炼。
时间流逝，宣徵睁眼松手，灰烬再次消失了，今日的灵石她已经全部用完了，她似乎没事干了，宣徵爬上了榻上，正准备和前几天一样，睡觉再起来吃饭修炼再睡觉。
然而今天注定是不同凡响的一天，门开了！
宣徵一个鲤鱼挺跃了起来，她一个快步窜到了大门旁边。
是族长！
宣徵连忙回想山聆跟她讲过的神剑一族的礼仪，生疏地施了一礼。
“起来吧。”族长也不在意宣徵这礼到底标不标准，毕竟都知道这些觉醒成功的神剑一族族人都会失忆了。
宣徵连忙起身，这时才看到族长后面还跟着两人，不是那日送她进来的那两人，而是她从未见过的两人，一男一女。
他们两人一人托着一个托盘，一个上面放着一套服饰，另一个则是不知道是什么，被盖上了一块红布。
宣徵微微低头，族长不甚在意，背手站在那里，眼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眼神发虚。
口中照本宣科地念了出来：“神剑一族青岐，天生毓秀，聪颖□□，天道垂怜，神剑血脉眷顾，前云无醒纪年□□三七五年于前云星域翠屏山脉第九十八祭坛剑脉觉醒，今赐清霓云衣，空冥玉。”
那两人上前来，一人展开托盘上的服饰，宣徵微微睁大了眼，明明刚刚看起来极为普通，这般一看果然不负这清霓云衣的称号。
微光流转，隐约间竟是能看清这微光下的剑影纵横，不愧是神剑一族的东西，而且轻薄似云，上面云纹玄妙，宣徵不过多看几眼便觉得神思恍惚。
而另外一托盘上的红布也掀开了，是一块古朴的玉，但是那块玉一入眼时，宣徵便觉得心神一震。
她连忙偏过眼看着那清霓云衣，试图掩饰她的不对劲，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她更加喜欢清霓云衣，而看不上那不起眼的空冥玉，没有任何人知道此时宣徵是废了多大的精力才控制自己看向那块空冥玉的冲动，不，应该说是欲望。
宣徵略为僵硬地任凭这两人将清霓云衣穿在她的身上，这清霓云衣一上身便收缩成符合她的身形，极为服帖，宣徵想这恐怕比上品法衣要好。
这个想法一出，宣徵一怔，上品法衣是什么？
不等她深入思索，那块让她失神的空冥玉已经被系在宣徵的腰间了。
这种致命的蛊惑感吸引了宣徵所有的注意力，她根本没有其他精力去想什么上品法衣的问题了。
宣徵抑制住自己的想要去抓空冥玉的手，恭敬地行礼，“谢过族长恩赐。”
族长一双眼还是那般冷漠，似乎什么东西都不能激起他的思绪。
“青岐，明日你们全部要离开翠屏山脉，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说到这里，宣徵竟是惊讶地发现族长说到“使命”时，那双一直发虚的眼有那么一瞬有了聚焦。
宣徵虽然对这什么“使命”一头雾水，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她知道这个绝对不简单。
她再次低垂下头，果然等来了族长的后话。
“记住，你们将要在前云星域找到我们神剑一族在此星域丢失的神剑，清霓神剑。”
“不死不休。”
宣徵一个冷颤，虽然族长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但是宣徵硬生生从中听出了几分让人鸡皮疙瘩的冰冷。
清霓神剑？
清霓？
这和清霓云衣有什么关联吗？
果然，族长继续说：“清霓云衣上以云纹为阵，镇压了一道清霓神剑的剑影，一旦清霓云衣出现了异常便是清霓神剑的所在地。”
宣徵抬头看着族长，一闭眼后睁开眼，眼里满满是坚决：“是，青岐定全力找寻神剑，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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