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九和杨戬的早餐
“……”叶鸣玉严重怀疑，天界神仙的主修课是怼人。
但幸好，她不用再在这里待着受气了。
今天已经是一周内的最后一天，她明天就可以搬出斗牛宫。
“我没想多。”叶鸣玉向后仰面躺下，仿佛要把全身的疲累融化在毛绒的绿草中，合上了眼：“明天我就可以出去了，不用在这再受你的气。”
杨戬原本抬手倒了一壶茶，似乎要给她，听到这句话动作却一顿。
“你要走了？”良久，杨戬才问。
“是啊。”叶鸣玉侧目看他：“怎么了吗？”
杨戬道：“你出了斗牛宫，有什么地方给你住？”
他们两个一起住在斗牛宫的建议，是叶鸣玉提出的。当然，是一个住正殿一个住偏殿。
一来，她的土地殿被抵押出去后她没有固定住处，二来，杨戬的产业刚刚起步，这可是她的救命稻草，一点差池都不能出的。
虽然住在一起，但叶鸣玉跟杨戬八字不合，一开始还能好好说话，但最后杨戬跟她说话基本都提着她的衣领。
自己住费钱，但借助杨戬这，费衣服。
叶鸣玉揉了揉自己皱巴巴的领口，鼻尖毫无预兆地一涩。
杨戬其实知道她自己有抵押土地殿的那笔钱，可以去天庭小栈暂住，这句话不过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引来叶鸣玉这么大的反应。
听着叶鸣玉吸鼻子的声音，杨戬心中泛起一些类似于愧疚的情绪。
她虽然是因为过失欠了那么多债，但她也才是个三百岁的小女孩。
所以即便是个三百岁的小女孩，贪图玩乐欠了那么多债也是可以被谅解的。
然而，就在杨戬疯狂把她定义成一个不懂事的三百岁小女孩时，叶鸣玉心中却是无限后悔。
为毛要上那个车，为毛要睡那个觉，但凡当时多熬熬，也不会穿到那么惨的神身上来，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叶鸣玉看着天边一大轮月亮，烦恼地叹了一口气。
“能上哪儿。”叶鸣玉说了句跟自己赌气的话，道：“我要饭去。”
杨戬欲言又止，最后没有留她。
提着大包小包从斗牛宫搬出来的时候，虽然是自己要出来的，叶鸣玉心中还是生出一股缺了什么的感觉。
她说不清这个感觉是什么，来源于何处。
于是她仔细回忆了一通——在离开斗牛宫之前，她已经给了杨戬一本《羊群养殖手册》，并附加解释，并用了一周的时间来告诉杨戬应该怎么落实实施。
她不厌其烦地为杨戬解答他不太懂的地方，即使聊到最后总是杨戬把她的领子拎起来，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不缺什么了。
甩开旁的念头，叶鸣玉提好行李，打算先找个天庭小栈落脚，却听此时旁边忽然传来弱弱的一声：“娘娘，你终于出来了……”
这声音很熟悉。
因为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天庭夜凉，小九蹲在斗牛宫的墙角瑟瑟发着抖，连叫唤她的声音都在打着颤。
“小九！？”叶鸣玉甩开行李，大步上前，一把将蹲在地上的小九拉了起来，上下打量一番。
“我不是把你托付给天尊了吗？你为什么在这里？”
经过土地殿的抄家后，叶鸣玉了解到了小九的为人。
因为原身曾经的一饭之恩，他就发誓要保护土地娘娘一辈子。在入住斗牛宫之前，叶鸣玉早就知道杨戬脾气不好，如果带着小九一起住进来，他势必会在杨戬提着她领子的时候冲上来给杨戬弱鸡一击。
然后荣幸地被杨戬用小拇指摁死。
故而，比起让小九跟着自己入住斗牛宫，叶鸣玉更放心把他托付给管天管地但是很慈悲为怀的太上老君。
但很显然，小九并没有领情。
“我担心…娘娘的…安全。”小九的鼻子都被冻红，一抽一答地回答叶鸣玉的问题。
他的手骨都甚至被冻得难以活动，颤抖着握住了叶鸣玉的袖子：“属下…从娘娘被带进斗牛宫…就开始在门外…候着您了。”
见叶鸣玉脸上略显焦急的神色，他又安慰道：“属下…自小受苦，没事的。”
叶鸣玉从小就同情心泛滥，最见不得这种场面。
于是，本来打算徒步找客栈的她脑子一热叫了一辆鲲车。
鲲车是她所能负担得起的，目前最奢侈的天庭交通工具，乘一次三百神元。乘客可以坐在万年老鲲的头顶上尽情享受天庭美景，周身云雾缭绕，颇为仙气飘飘。并且，最重要的是，屁股坐的地方还有恒温皮草。
小九自坐上鲲车就一直在道歉。
叶鸣玉倒无觉有甚。
当然有冲动的成分，但更多还是因为小九对她好。
她叶鸣玉向来都是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小九为了她已经被冻伤成了这样，她如果还让小九忍着天寒地冻再跟她乱跑，那她简直不是人。
乘着鲲车入住天庭小栈后，叶鸣玉第一时间撩起小九的裤脚检查伤势。
他的脚踝果然被冻肿了，那处青紫一片，像是往血肉里灌了酱油一般。
叶鸣玉看着看着，一口叹息。
原身再怎么废柴，也有如此忠心耿耿的人跟着，而她那么成功，身边连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
替小九处理了冻伤，叶鸣玉回了自己房间。
或许是因为认床，叶鸣玉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
第二天一早，叶鸣玉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她没动静，仍然趴在床上，铁了心不想起床。
起床就又要面临新的一天，新的麻烦。
叶鸣玉从前从来不知道为什么社畜很喜欢睡觉，她只认为睡觉是在浪费时间。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这不是睡觉，是一天中难得能拒绝全世界的时间。
敲门声仍然在持续，它也铁了心非要把叶鸣玉从床上拉起来。
叶鸣玉深吸一口气，憋了三秒，旋即从床上弹起，杀意汹汹地一手拉开了门：“你谁……”
“谁”字刚说到一半，她迎上了杨戬眉目清朗的面容。
“我以为你睡死过去了。”杨戬嗤笑一声。
面对清晨上门的客户，叶鸣玉道：“哈哈。”
“显圣真君。”叶鸣玉盯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儿，细数道：“我不仅给了您手册，还向您解释了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花了一周时间累死累活示范给你看。就算是神仙也要休假吧。”
叶鸣玉满脸绝望，双手合十：“放我个假，求你了。”
杨戬本来脸上带着笑意，见叶鸣玉是这个态度，尽数消散了。
沉默片刻正要开口，忽然，背后传来怯生生的声音：“娘娘……”
叶鸣玉正揉着眉心，满脸痛苦。听到这声音，表情才缓和了些：“小九。”
小九的冻伤还没好全，一跛一跛地挪到了叶鸣玉身前，将手中什么东西塞到了叶鸣玉手里。
叶鸣玉一摸，热腾腾，原来是早饭。
小九很乖巧地道：“小九知道娘娘辛苦，赶早去集市上买的早饭，想着等您醒了给您吃。不像显圣真君，只会把你吵醒。”
说完，小九从容地转过身，一跛一跛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叶鸣玉觉得小九真是勇极了。
当面挑衅杨戬，她都不敢这么做，小九一个无名小卒，竟然这么刚。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杨戬却并没有生气。
叶鸣玉扶着门终于从困意中完全清醒过来，望向杨戬。
他正把目光死死放在小九离去的方向，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什么。
“诶！”叶鸣玉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杨戬的眼睛飞速眨了眨，转头沉声道：“我似乎见过他。”
“啊。”叶鸣玉道，“在同一个地方，见过正常。”
杨戬不放弃地又思索片刻，确定实在想不出来后，才轻叹一口气：“算了。”
转而抬起了手，将手中的东西向叶鸣玉展示出来。
叶鸣玉定睛一看，竟然也是食物。
不同的是，小九的早餐就是普通的粥，而杨戬的，是各种各样的水果。
“前天夜里，你在草地上睡着了。”
杨戬淡声回忆：“睡梦中你说想吃草莓、枇杷、葡萄……还有一些记不清了，这些天庭都没有，我托人去凡间买来的。”
“至于吵醒你。”
杨戬冷哼道：“我可没你那么闲，还有空休息。我日日早朝。”
“……”
叶鸣玉真想把这些水果糊他那张臭嘴上算了。
当然，她没有杨戬口中说的那么不负责任。杨戬的羊群毕竟是她的项目，还是要跟进的。
花了一上午补回这一周的疲劳，叶鸣玉下午就直奔斗牛宫。
她离开的时候，为了方便她再回来处理羊群的紧急状况，杨戬是给了她通行令牌的。
她没有跟杨戬提前打招呼，刷了通行令牌就进了斗牛宫。
进了正殿，隐隐约约有交谈声，叶鸣玉一心扑在羊群上本来没什么心思偷听，无意间却听到了李靖浑厚的声音提起她的名字：“土地怎么从你殿里搬出去了？”
正蹑手蹑脚向后院的土地：“……”
她瞬间觉得自己的动作似乎不太美观。
杨戬沉默了几秒，随即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她又不是我的谁，我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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