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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乾德镇本就地临大江,坐船前颜柔柔忽然折身寻了一家附近的医馆。

        苏恕紧张地问:“小姑姑,你生病了?”

        颜柔柔摇头:“此番路途遥远,又时值秋季,路上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一定能及时医治,咱们得预备点药。你在门口看着船什么时候开,我买完就回来。”

        她替苏恕拉拉帷帽遮脸,又紧了紧自己的头巾,低头进了医馆。

        苏恕背着行囊警惕地环顾四处,眼看登船的人越来越多,他往医馆内一张望,刚好颜柔柔领着几包药材出来了。

        他立马接过颜柔柔手里的药包,与她快步往港口奔去。

        直到坐上船,进入单独的隔间,他们才齐齐松了口气。

        颜柔柔找来一个药盅,点火煮药。

        对上苏恕奇怪的目光,颜柔柔笑着解释:“我昨晚有点着凉,江上风大,这么一吹我怕真会得风寒,所以喝点药预防预防。”

        苏恕想她体弱,的确是这个道理,忙拿过她手里的蒲扇:“那姑姑你快披件衣裳好好休息,我来煎药!”

        颜柔柔争不过他,只好松开手,披条毯子躲角落了。

        她若有所思地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视线投向烟波浩渺一望无际的大江。

        只要能及时喝下避子汤,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江水砰砰撞着船身,船身跟着缓慢摇晃。颜柔柔不知为何想起与慕玄白一起坐马车的日子。

        大热天赶路,旁人都昏昏沉沉,动都懒得动弹,他却把她搂靠在自己的怀里,用内力减低马车摇晃幅度给她带来的波及。那么一双惯会舞刀弄剑的糙手,又耐心地剥葡萄、切西瓜给她吃,还拿起一把精致秀气的团扇,一下一下地给她扇风。

        每次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都能对上他眨动笑意的眼睛,好像在笑她太能睡,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在笑而已。

        带着潮湿水汽的江风拂到面上,颜柔柔拢了拢毯子,不再想这些。

        如无意外,他们不会再见面了。过往烟云,有什么好想的?

        然而她还是想,慕小侯爷得知她死了,他会怎样呢?

        大概挺难过的,但是没关系,只是一个她而已,他难过也不会难过太久。十天、一个月、三个月,总能渐渐把她忘了。毕竟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区区五个月。

        眼前有朦胧微光,慕玄白睁开眼,看到几个人慌忙凑来,紧张地看着他。

        屋里点着灯,药气浓重,他撑床沿想坐起来,陆英伸手要扶,他摆手不让。坐起来后,他才发觉自己浑身无力,像被抽干了灵魂,躯体在艰难地运转着。

        他无神地看人从“咕嘟咕嘟”煮着的药盅里盛出药,看着那药被小心翼翼地端到他面前,陆英接过来,搅着黑乎乎的药汁要喂给他。

        陆英让他张嘴,他便张了,温热的药被喂进嘴里,他茫然地闭上嘴,却任由药汁顺着嘴角流出来。

        陆英赶紧给他擦,他一动不动任由他擦了,他听到陆英哽咽着说话,好像说他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连水都喂不进去,这样身体会坏的。

        陆英又啰嗦里吧嗦讲了好多,慕玄白眨眨无光的眼,还是听话地张嘴、闭嘴,等陆英指着自己的脖子说咽的时候,他才想起得咽下去。

        咽下去了他才觉出滋味。苦,太苦了。

        他一个劲儿地咳,快把心咳出来的时候,浑身的感官才一个个醒过来。

        他一摸大腿,大腿很痛,低头一看,是好大的口子。他摸摸肩膀,摸摸腰腹,好多又丑又深的疤,它们好像故意折磨他似的,一个个都痛起来。

        慕玄白痴声问:“老虎呢?”

        陆英愣了:“在,在笼子里呢,好好的。”

        慕玄白点头:“柔柔呢?”

        陆英有口难言,喉头几次滚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慕玄白茫然地抬头看他:“柔柔呢?”

        他轻轻摸大腿上的伤口,又笑又愧疚道:“她说不准我受伤的,她会不会生气?但是生气也没关系,我就想让她给我涂药。柔柔涂药一点都不疼。”

        屋里寂静无声,烛火哔剥,就看少年坐在床沿温和笑着说话,直到他的脖颈弯下去,灯光照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一耸一耸颤动的肩膀。

        一丝细若蚊吟的哭腔溢出来,他也不知在问谁:“要是,要是我再坚持一点,再任性一点,非要让她去看我打老虎呢?”

        “或者我不去打老虎了,我就打个兔子,打完了就回去呢?”

        “如果我不带她过来,我不带她来这,我不那么贪心,不非让她天天陪我呢?”

        ……

        慕玄白抠着自己的伤口,血混着泪沾了满手,他忽然沉了声音:“都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陆英,陆英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慕玄白:“出去。”

        陆英欲言又止,忧心地看看他的伤口,只好将药碗放下,把伤药放到桌上最显眼的位置,也出去了。

        关上门,陆英听到众人一声连一声地悄悄叹气,隐约还夹杂了哭腔,是秋桑远远坐在外门的台阶上,哭得一哽一哽的。

        陆英走过去,借着房檐的灯笼光,看到她红肿着眼睛靠在门框一动不动,正看来来往往的人进出正侧院。

        陆英顺着她的视线看,看到侧院快被收拾完了,原本那一片废墟成了一片残留黑灰的空地。

        刑部来人查过,说大概率是烛灯火苗溅上床帐引发的大火,玉山阁的房屋皆为竹木搭建,所以火势难灭。

        “姑娘说她想吃我亲手煮的南瓜小米粥,我便去了。”秋桑忽然喃喃,“我只是煮个粥的功夫……”

        从事故发生起,秋桑就一直跟人呢喃这句话。

        陆英无声蹲下,拍拍她的肩膀,却不知该安慰什么。

        他浅浅叹息一声。

        有小厮从外进来,向他禀告:“苏家来人了!”

        陆英深深皱起眉,让人扶秋桑回去休息后,他先大步迈向了前厅。

        昨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

        前有宣平王的护卫军竟谋刺建元帝,致使建元帝龙颜大怒,下令将王府众人全部羁押大理寺,后有玉山阁后院失火,火场内除了有具颜柔柔的尸体外,还有个身量不大的男子焦尸。

        根据散落周围的玉佩辨认出来,死的是苏家那位大公子,苏恕。

        在外人看来,小侯爷爱妾竟和一个外男死在一处,很难不联想非非。

        陆英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恕尸体是苏夫人和李氏昨天过来接走的。苏夫人对着两具尸体哭得不能自已,李氏却怔怔地看着苏恕,良久才怔怔掉下泪来,捡起那块玉佩失魂落魄地走了。

        苏夫人也想看望慕玄白,奈何苏恕死在了这,她一个做嫡母的反倒不能在亲侄身边多待一会儿,只好对他说了好多叮嘱的话,还教他如何安排颜柔柔的丧葬礼,这才命人带上苏恕的尸体走了。

        后来苏恕的小厮前来说明,是大火发生时他家主子恰好在玉山阁的那片河道旁,第一时间发现大火去救人,人没救出来自己却搭进去了。

        看到李氏可疑的反应,听到这看似合理的解释,陆英想起前段时间小侯爷命他调查的江南晏氏抄家一案。

        李氏母子正是当年的晏家人。但是,颜柔柔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刚想至此,他已迈入了正厅,便见里面已经坐了个苏国公,立马上前行礼。

        苏国公见来的是他,表情更加凝重。

        想想如今的情势,宣平王因谋刺之罪被关进了大理寺,这背后谁为推手不难看出。

        只是这两件事撞在一起,实在超出了他的意料。颜柔柔要假死脱身的事,李氏没和他说,但根本瞒不过他,毕竟许多细节得经由他手才能促成。

        他愿意促成,当然不是因为有多宠爱李氏,而是和宣平王商议过的。

        慕玄白那小子多张狂啊,宠爱这么个女人,走哪带到哪,以至于他们都没再接触、再利用的机会。那就让那个女人死,看他究竟会堕落到何种地步。他一旦堕落,许多事就有了突破口。

        可没想到宣平王老马失前蹄,被慕玄白提前摆了一道。这下倒好,慕玄白是堕落了,可不也正好洗清了自己在这件事里的嫌疑?

        这下他站队的宣平王倒了,还得罪了慕玄白。万一宣平王被逼急供出他……苏国公不敢再想。

        他佯作关心:“三侄儿还未醒?”

        陆英点头答:“小侯爷尚未清醒。”

        苏国公便叹口气,喝了口茶,良久才故作沉痛地道:“他怎这般……哎,罢了,等他清醒了你便告诉他,苏恕今天就已经被送往京城安葬了,你们荣安侯府不必再放在心上,其他的,国公府也自会处理。”

        陆英忙应是,捡几句好听的说了,又态度恭谨地送他离开。

        身为下属,陆英不能过于插手主子的事,可主子这般状态,人又在他人地盘,没有其他人能为主子撑腰做事了,他不得不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英疾步回到正院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叩门,门却从里打开了。

        少年眸深似寒潭,无波无澜地凝视他:“把大火的事重新一五一十地跟我说一遍。我不信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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