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拜入昆吾

不语书斋把写着“茶”的旗子挂出去，把门打开就算是营业了。

        自从买了车之后，大乔和小乔每天出去闲逛，看店的反倒成了谢老板。

        林与则是梳了个道髻，穿上道袍，在西林观和不语书斋间往返。

        半月以来，林与每日清晨都跟着庆元道长泡茶打坐，正午就在书斋的葡萄藤架下，躺在最爱的那把竹躺椅里小睡，接下来的半天再跟着庆元道长继续打坐。

        有时小乔也会来西林观，有时小乔会和庆元拌嘴，看不上庆元老头的修为。有时大乔的午饭会放多了盐，不得已大家便多喝些茶水，有时大乔会忽然不见，林与便带着这诸位，吃上一顿西洋快餐。

        日日如此，生活便简单悠然起来。

        这天，庆元道长带着林与到了西林观后山，顺着石阶向上，穿过山雾，继续向上，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座石牌坊。

        林与看着石牌坊问道，“庆元师傅，我们现在应该已经不在南市了吧？”。

        山前的石牌坊上大概是昆吾二字，行云流水，一笔而下，朴实无华，兼纳乾坤。石头牌坊后是一条长长的石梯，似乎已是末入云端了。

        “师傅，这楼梯不会是要爬上去吧？”

        “要爬上去，”庆元道长捋了捋小山羊胡子，“小与，向上看，切忌痴罔，不可自轻，我在山顶大殿等你。”说罢，道长笑的高深莫测，脚下生烟转眼不见了。

        林与看着山门“昆吾”二字，叹了口气。

        遇到困难首先躺平，现代咸鱼选择在第一个台阶就坐下发呆，看着来时的山雾蒙蒙，放空脑袋。

        太阳已经来到了正午，山脚实在太晒了，林与默默的从小布包里掏出帽子戴上，迈出了第一步。

        一个人爬山是极其安静的。

        她早已是满头大汗，衣服也是全部湿透了。台阶两侧是汉白玉的扶手，汉白玉似是有雕刻，但已是磨得浑圆一团，看不清花草鸟兽了。

        林与扒着扶手一边向上挪动一边抱怨道，“这简直是世界上第一大奇迹才对。”

        太阳已经落山了，林与往下看，望不到头，往上望也看不到头，干脆一屁股坐下来，从兜里掏出一包瓜子，开始嗑。

        她想回忆回忆过去，但脑海内一片模糊，那些熟悉到视而不见的日常，此时是一片混沌，又想了想未来，“算了，徒增烦恼。”

        天已经全部黑透了，林与更加不想动，伸伸脚，手肘放在台阶上，完全躺在了石阶上，算了！看看星星吧！

        不知昆吾到底是处于何处，这儿的天空似乎很低，星辰则是格外的明亮。听说希伯来语里称银河为光之河流，人类的感受其实是共通的吧。

        今夜无云，星汉低垂，夜空中的璀璨，确实是光之河流。

        林与释然的笑了，她不知道是在与谁和解，但此刻她内心变得开阔而充盈。

        “小与。”

        林与转头，庆元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山顶大殿赫然立于眼前，再向上爬十几阶就是山顶。

        林与愣了愣，向下望去，“昆吾”牌匾隐隐可见。

        “诶”林与叹了口气，向着庆元走去，“师傅，我完全不明白！刚刚还超级远来着呢！”又挠了挠头，“算了算了！师傅！饭！有没有饭啊！我快饿死了。”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想当年我爬山时，爬了三天两夜，就知道你会饿，”庆元道长摸了摸林与的头，“孺子可教，确有道缘。道法自然，不强求，不迫切，内心悠然的人才能到达山顶。”

        林与彻底懵了，在三十年的人生里，不断有人告诫你，你必须目标明确，必须有所追求，必须时时刻刻牢记你的目的。

        “不强求，不迫切，内心悠然？”林与笑着道，“嘿~师傅，昆吾这入门考验，有点意思啊！”

        庆元用拂尘敲了林与的脑袋，“有点意思？你懂什么！这可是大智慧！”

        庆元道长做了一大桌子菜，芦笋炒肉，清炖鸡汤，回锅肉唯独没有纯素。

        林与一脸贼笑，“师傅，要说我师徒二人最相衬的点吧，绝对是无肉不欢！”

        吃过晚饭林与便瘫坐在带靠椅的小板凳上，“师傅，烧点热水一会我洗碗吧”。庆元往土灶上的大铜锅里倒了一大锅水，添上柴火，一把拎起林与，“走，带你去办正事。”

        山间的夜晚静悄悄的，没有西林观聒噪的蝉鸣，薄雾轻起，似是给重重宫阙拢上了一层轻纱。

        昆吾山非常大，极尽奢华，斗大的夜明珠做引路明灯，月华映着质地温润的栏杆，握上去还带着点点暖意，殿内轻纱如烟微微拂面，依稀可以看出上面金线绣成的纹样。

        在堆砌而成的雍容华贵里穿梭林与着实被震惊了，“师师傅，这这儿究竟是哪里啊？”

        庆元不语。

        穿过重重宫阙，庆元和林与停在了一面陡峭的山壁前。

        山壁嵌入了一扇红色的大门，林与站在大门前身高不及第一颗铜钉。

        林与咽了咽口水，“这应该是世界第二大奇迹。”

        庆元道长从道袍里掏出了一枚方印，林与凑过去看了看，游龙画凤，看不清写的是什么，脑内却凭空出现了“昆吾”二字。

        庆元把印盖在了门上，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古朴厚重的声音。

        “这便是此行的目的了，在殿内行过拜师里，才是真正的拜入昆仑。来吧，小与。”庆元先一步走了进去。

        林与点点头，说实话，她现在内心似乎有些恐惧，若不是在西林观已待上了半月，林与可能现下便逃跑回家了。

        一跨入门内，便是满目的星河璀璨，林与呆住了，他们现在不是应该在山洞内吗？“师，师傅，这这穹顶是天空吗？”

        大殿顶上的“夜空”触手可及，站在穹顶之下，没人可以不被这变化莫测的灿烂吸引，林与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小与，回神。”庆元拍了拍她，“这是星盘，是寰宇内的天道。天行有常，顺其自然，不可妄念。”

        庆元师傅的话似是晨钟，激起林与脑内的波澜，她猛然回神，惊出一身冷汗，“师傅，这大殿顶上的亮闪闪，是活的，它们在动！”

        庆元又拍了拍林与，“定心凝神了，你现在还远远没有能力对星盘探知一二，不要试图去窥探天道。”

        林与不敢再盯着星盘看，专心的看着地面，地面是青砖铺就，他们似乎正走在一个桥上，两旁云雾缭绕，应是水气，虽有星辰点缀，但殿内的场景也看得不太真切。

        林与伸手碰了碰雾气，雾气下隐隐约约有亮光，圆形的光点是有排列走向的，她不敢再探究，怕触发了菜鸡下线警报。

        庆元师傅已经走到了大殿前，大殿建在山洞里面，却与西林观主殿一模一样，林与赶紧跟上。

        庆元握住林与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这是归元殿，进去之后不可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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