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唔……”
大概是察觉到面前几个人还不进去，秦老头迷迷糊糊半睁开眼，不满地低声嘟囔：“堵这干嘛呢，挡着老头晒太阳了！”
荒烟无语。
这个时节，本来就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午后又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荒烟站在练武场门口，都能感觉到身后的热浪，哪个正常人这个时候晒太阳？
不过，回忆起早上秦老头鬼魅一般的速度，还有纪云狂认怂的样子，荒烟果断把话吞进肚子里，摆出糊弄荒玄月的乖巧表情：“这就进去。”
一群人呼啦啦进了练功场。
由于温度太高，练功场里的人比早上骤减了大半，即便四周有装风扇通风，也不过勉强比外面凉快一丝。
荒烟对着牌子找练功室。
这次摸到的牌子是013，就在大门口，走两步就到。
周围的练功室大半都空了，唯有紧挨着的015号有些动静，好像有人。
荒烟好奇地多往前走两步，然后看到摆开架势的纪云狂。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子，好吧，好歹这次没直接占她的练功室。
荒镜几人看到她的表情，也走上来看，惹得纪云狂烦不胜烦，语气不耐地驱赶：“没见过人练功？”
岩明嘿嘿一笑，若有所指地说：“纪哥，你眼神真好。”
纪云狂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这个阴阳怪气的小子一眼，一拳打出。
仿佛这一拳，原本就要这么打一般。
平平正正一拳，缓慢而轻柔地打向岩明的方向，像不会武的人摆出的花架子，不含丝毫威胁意味。
岩明没当回事。
荒烟却是面色一变，迅速将岩明拉到自己身边，而一股悄无声息的拳风，堪堪略过岩明的鼻尖，强烈地危机使得岩明整个人都汗毛耸立。
岩明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鼻子，耳边仍回响着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
纪云狂收功，没有看几个小孩：“巧合。”
不知道是说，练功室是巧合，还是差点打到岩明是巧合。
荒烟狠狠瞪了一眼纪云狂，却没有像早上一样莽撞出手——秦老头还在外面呢。
虽然这个死光头之前帮了她们，但是果然还是很讨人厌！
她鼓着脸，拉着岩明，回到013号练功室。
姚千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壶冰水，嗑一会儿瓜子，吨吨吨灌一口甜滋滋、透心凉的水，要不是环境不允许，大概还能搬张床躺着。
他听着隔壁四个小孩的动静，压低声音，跟纪云狂说悄悄话：“你说你，刚才不是还在外面等人家，怎么这会儿又跟小孩生上气了？”
“没等，没生气。”
纪云狂不紧不慢地打着拳，随口回答。
姚千帆无语，我信你个鬼！
要不是等几个小孩，你无缘无故停下干嘛，还专门挑了间小孩旁边的练功室。
姚千帆看见他这幅样子，就忍不住操起心来，仍然小小声问：“你不是想问学府最后怎么处理的吗？”
“不想。”纪云狂一句话把姚千帆噎了个半死，“另外，你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以那个小矮子的耳力，这么近的距离，你多小声她都听得到。”
隔壁荒烟动作一顿，接着拧身一拳，平常的练功动作，硬是被她打出了一股杀气。
纪云狂若有所觉，微微侧头。
姚千帆被噎住，息声了一会儿，又想吧嗒吧嗒念叨，纪云狂烦不胜烦，直接说：“起来练练，过两个月要是被新生挑战输了，你不丢人，我还嫌丢人。”
姚千帆深吸口气，今天又是在被气死边缘反复横跳的一天。
纪云狂你这个渣渣，迟早跟你绝交！
趁着纪云狂背对自己，姚千帆对着空气，做出踢屁股的动作，纪云狂却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吐槽：“幼稚。”
姚千帆：想跟纪云狂绝交的第三百七十二天。
因为第二天要开始特训，荒烟几人只是练了一套基本功，便停下了。
隔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打，姚千帆的惨叫声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荒烟好几次想要过去，想到纪云狂拽拽的态度，又硬生生忍下了。
又不是她的朋友，哼！
四个小孩的脚步声消失在练武场里，姚千帆趴在地板上，被纪云狂的腿紧紧锁住。
“放下啊！”
纪云狂“啧”了一声，站了起来：“你最近也太懈怠了，别真等到新生开学，让那个小矮子在挑战台把你揍趴下。”
姚千帆愤恨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阴阳怪气地说：“人家的目标又不是我，要练也是你练，别到时候被荒烟撂倒，你不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何况，这次有凤家出手，留不留得下来，还不一定呢。”
纪云狂淡淡说：“这种考试都通不过，就不用说什么挑战我了。”
谈到这里，两人同时收声。
纪云狂说得轻易，但是他心里明白，荒烟几人是校长推出来的大赛人选，而禹都的几个大家族，对大赛奖励也是馋得流口水。
特招名额，不过是校长和这些大家族之间博弈的缩影而已。
所以凤家，一定会在入学考试的时候，竭力淘汰掉荒烟几人，逼迫校长只能选择他们家族培养的天骄去参赛。
早上的暂短交锋自纪云狂脑中闪过，不得不承认，校长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纪云狂收回思绪，扯了块毛巾擦汗，便听到门口，秦老头的声音响彻整个练武场——
“纪云狂，去教务室一趟。”
瞬间，纪云狂头皮发麻，姚千帆下意识问：“你又干了啥？”
不等纪云狂回答，他连声催促道：“快去快去，别让朱老师久等。”
毕竟朱老师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修理起人从不留情。
纪云狂人影唰的一下，就窜到练武场门口，一晃眼，连根毛都看不见了。
另一边，荒烟几人从练武场出来，也没再去图书馆，只是在宿舍附近转了转，熟悉路线，免得不小心走丢。
熟悉环境的时候，一切都还很正常。
但是晚饭的时候，荒烟就发现，情况有些古怪。
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自以为隐蔽地观察她们，一旦荒烟转头，那些人又假装在跟同伴说话。
一顿饭的功夫，五六个学长学姐一脸爱怜地跑到荒烟几人面前，自顾自说了一通让人听不懂的话——
“荒烟，虽然你们没有正式入学，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们的学妹。”
“不是你们没进平江，是平江配不上你们！”
这位学长甚至感性地掉了几滴眼泪。
一顿饭吃得荒烟几个恍恍惚惚，仿佛吃了这顿饭，她们就要收拾行李从学府里滚蛋了。
送岩明回宿舍的路上，四个人难得都沉默了，所有人都两眼发直，直到宿舍楼下，岩明才自我怀疑一般，不确定地问：“是我记错了？中午的时候，校长难道是说，明天就让咱们回家？”
荒烟也不确定：“没有吧……”
岩明的宿舍在一楼，荒烟三个直接把他送到宿舍门口，正要开门，门自己从里面开启了，武进抬头，一眼看到最中间面无表情的荒烟，心跳突然停滞一下。
一瞬间，武进脑中闪过千万种念头，最终，所有念头沉淀下来，化成一句意味复杂的话：“你们一路走好……”
四个小孩瞬间失去表情。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吉利？
荒烟目光直直盯着武进：“荒小羽，上！”
荒羽难得跟上荒烟的思路，两人一左一右，封住武进的退路，默契地将武进禁锢在两人之间。
武进吓得面色惨白，瞬间放弃反抗，闭着眼睛，等待冰冷的拳头。
等了半晌，等到他心里都泛起了嘀咕，才感到荒烟不耐烦地踢了下他的小腿，力道不大，不疼不痒的。
“喂，你不会站着也能睡着吧？”
武进一瞬间，竟然感受到了荒烟的温柔，受宠若惊地睁开眼睛，磕磕绊绊地说：“没……”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荒烟：“你们想做什么？”
荒烟收回胳膊，面带疑惑：“你为什么要这么看我们？”
“你们，不是失去特招生资格，就要离开学府了吗？”
武进眼神躲躲闪闪，生怕被眼前几人看穿自己的幸灾乐祸。
“谁说我们要走？”
荒烟震惊。
岩明上前一步，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失去特招生的资格了？”
武进还沉浸在荒烟几人不会离开的悲伤中，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面如死灰地从莫吟归床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份报纸。
报纸是摊开的，正面斗大一行字，以荒烟几人的视力，轻易便能看清楚——
《学府之殇——悲！天才特招生因得罪世家痛失名额，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作者：雾仙人
荒烟三步并两步，从武进手里夺过报纸，看完后，整个人心如止水。
不愧是你啊，余濛濛！
报纸在四人手中轮转了一圈，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跟荒烟一模一样，看得武进十分害怕。
荒镜捏着报纸，平静地问：“余濛濛，在哪儿？”
作为几个小时前还跟余濛濛肝胆相照的好朋友，荒烟轻轻从荒镜手里把报纸抽出来，小心翼翼地说：“现在天都黑了，明天还有事，后头碰到了，我一定狠狠教训他。”
她对岩明使了个眼色：“你看，阿明都困了。”
在荒烟死亡视线下，岩明咽下拆台的话，打了个哈欠：“我……啊！对，我困了！”
离开岩明的宿舍后，荒烟几人走在路上，面对一路怜爱的目光，整个人都不太好，尤其是最老实的荒羽，走着走着，就变成同手同脚，几乎不会走路了。
这一幕落到外人眼里，眼神中的怜惜几乎要实质化了。
可怜的小孩儿，伤心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逃离那些奇奇怪怪的视线，三人长长舒了口气，荒羽猛灌了口水，这才感觉身体重新属于自己了。
她坐在椅子上，半晌闷声说：“咱们……什么时候有打余濛濛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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