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摸鱼第15天
看见两张陌生的脸，门内的“第五宁忆”表情马上变得慌张了起来，下意识地就要关门。
纪警探用脚卡住门的下面，另一只手“唰”地一下拿出一把微型铝热切割刀，干净利落地切断了防盗链，直接挤了进去。
房内的人脸色惨白，不断往后倒退，还摸到了一把枪，哆哆嗦嗦想要对准两人。
纪警探直接上前，一把夺过枪，把她推倒在了沙发上。
这时候，秦雪重才跟在后面，施施然走了进来，还好奇地打量房间里的布置。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破门而入的嚣张强盗，前面有打手在摆平事情，自己在后面看戏。
——这是一间与中心公园别墅完全不同的住处。
肮脏，廉价，破败，还有不少之前租户留下的可疑痕迹。
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一堆包装食品，看样子，她就是这样度日的。
她穿着一身脏了的白色连衣裙，能看出和别墅里的第五宁忆一样的修长身材和白皙皮肤。
只不过，她脸上的神情惊惶不安，还带着一丝凶狠和狡黠。
看上去，一点也不像高高在上的第五家的人，反而像是贫民窟里常见的小孤儿。
她先开口了：“你……你们是谁？”
纪警探没有回答，甚至动作都没变一下，就紧紧地盯着她。
双面卧底小秦，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她不能说自己是公司那边的人，因为如果这个女人是第五宁忆的克隆人，绝对会被公司抓回去。
她也不能说自己是安保部的人，因为唐可德本身就是通缉犯，如果有流落在外的“实验品”，安保部绝对会想办法清理，甚至抓回去作为研究样本。
她没有回答，反而微微一笑，反问道：“你先告诉我，唐可德在哪里？”
秦雪重想得很清楚。
这个女人绝对知道自己是第五宁忆的克隆体，因为某些原因跑了出来，她说不定知道一些关于唐可德的信息。
至于其他的问题，可以稍后再说。
果然，一听见唐可德的名字，女人就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大叫道：“不要！不要回去！”
秦雪重没想到，光是听见唐可德的名字，这个女人好像就瞬间失控了。
她走近了些，轻轻握住她的胳膊，安抚道：“不会的，不会回去了。的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出来的，在等谁？”
女人冷静下来一点，开始用机械的声音回答问题。
看那样子……好像是一个长期在命令下生存的人，已经有了一些条件反射的反应。
“我是第五朔风的私生女，二十年前出来的，代价是，绝对不能和家族的产业有任何牵连，也不能对外用我的姓氏牟利。”
秦雪重和纪警探两人听见这段自我介绍，都是一愣。
这不是……第五宁忆的生平吗？
这个克隆体讲这个做什么？
两人还是耐心听了下去，万一里面有什么关键的线索。
女人讲得很详细，就是语气没什么起伏，听起来，让人有点不太舒服。
根据她的讲述，第五宁忆从小生活无忧，却一直不怎么快乐。
第五宁忆的父亲，是闲人梦境的董事第五朔风，从年轻时开始，第五朔风就展现出了很强的能力，逐渐爬到现在的位置。
正因为如此，他曾经的恋人，一位年轻时偶然相识的女人，注定了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像他这样的人，身边围绕的就是利益，连婚姻也是。
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某一天，那个曾经的恋人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生育舱中的孩子。
也许第五朔风和家族做了什么交易或者妥协，最终留下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
为了孩子的安全，他不让她和家族的产业有任何牵连。
因为在第五家，有太多太多的人，想要干掉两个亲戚，多获得一些股份。
所以，在第五宁忆的成长过程中，基本就是被父亲保护着长大的。
她最深刻的记忆之一，就是有一天，有两个第五家的小孩，不知怎么回事，跑到她住的地方，大肆破坏，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正在会议上的第五朔风，脸色铁青地赶了回来，不仅揍了那两个小孩，还给了两人的家长几个耳光。
那是第五宁忆第一次看见父亲如此暴怒。
这给了她很多安全感。
可是，随着她渐渐长大，眉眼越来越像母亲，第五朔风渐渐地就不来看她了。
她猜想，是自己的样子，会让父亲想起母亲，会让他难过。
这一点，从她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宁可追忆，不能回头。
实际上，哪怕她小的时候，第五朔风也很少来看她。
因为身为第五家的掌权者，第五朔风本来就很忙，后来还结了婚，有了新的孩子。
所以，基本上从记事起，第五宁忆就是和各种玩偶与仿生人度过的。
她一开始不信任其他人，只信任第五朔风。
渐渐地，她也开始不信任自己的父亲了。
最后，对于第五宁忆来说，所有的人类都是不可靠的。
人类有欲望、有情感、有弱点、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让她这个从小缺乏安全感的女孩，根本无法信任。
智能玩偶、机器人和仿生人不一样，它们只会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行，永远不会背叛，永远不会出现意外。
第五宁忆最好的朋友、最棒的聊天对象、最喜爱的冒险伙伴、甚至她的第一次，都是仿生人。
这样的情况，让她的管家一度担心，这位小主人患上了精神分裂。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第五宁忆确实疯了。
因为她不满足于仿生人的死板程序，她想创造出来更加真实、和人类并无二致的仿生人，真实、又忠诚地陪在自己身边。
所以，当第五家的掌权者们找到了唐可德，把他带回溪谷市，并且想通过这个老头开发新的虚梦技术时，第五宁忆悄无声息地联系上了唐可德，两人一拍即合，决定继续推动克隆体计划。
这一次的主角，就是那天正好在酒吧唱歌的岳照。
也不知道唐可德到底做了什么改进，曾经无法继续下去的克隆计划，在岳照的身上，非常成功。
每一个克隆体，一举一动、思考方式，都和普通人类的没什么两样。同时，克隆体又能完美执行命令。
这也是为什么，原本没什么天赋、一直混迹于贫民窟酒吧的岳照，能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迅速成长，被那么多人喜爱。
因为跳舞的、唱歌的、参加活动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
而是能够完美执行命令，刻苦训练学习的克隆体。
在这个过程当中，第五宁忆也制造了不少自己梦想中的仿生人，他们一个比一个真，一个比一个爱她，喜爱她，崇拜她。
可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对仿生人失去了兴趣。
最终，她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她之所以如此悲惨，无法去爱，就是因为自己是人类。
她心里已经有太多的伤痕，再也没法继续走下去了。
于是，她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制造一个自己的克隆体，再让身为人类的自己死去。
根据第五宁忆自己的想法，她要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删掉，好让自己的克隆体开始全新的生活。
一开始，一切都很好。
当第五宁忆看到一个更加美好的自己，能够拥有不一样的未来时，她心里的疯狂开始无限扩大。
她一刻也无法在这具躯壳中待下去了，她想立刻就死。
她不顾唐可德的反对，将还未调试完成的克隆体释放了出来，仿佛让克隆体在实验室多待一秒钟，就会让她想起自己被控制和规划的一生。
接下来，克隆体被释放了出来。
第五宁忆没有给她安排任何的住房、交通工具、目的地，只是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
她仿佛看到自己这样离开，脸上的表情兴奋不已。
克隆体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秦雪重和纪如鸿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后来呢？”秦雪重问。
克隆体脸上的表情挣扎了一下，才说：“我离开没多久，脑中的记忆就开始混乱。因为被删除了许多片段，记忆变得不连续，自我认知就开始出现问题。”
“我想办法租了这个房间，把衣服挂在酒吧里，希望有认识的人发现，来帮助我。”
她看向秦雪重，“我不认识你们，但是，你们能帮助我吗？”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把我送回去，回到实验室，”克隆体的脸上露出了渴望，“我需要尽快调整我的意识，否则，可能，彻……彻底，混乱。”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像是一台快没电的仿生人。
秦雪重急声问：“实验室在哪里？”
“索……索拉大街……10，1045仓……仓库……”
说到这里，克隆体像突然断电一样，垂下了头，歪倒在沙发上。
只有四肢，还在时不时的颤动。
在这样一间昏暗肮脏的小房间里，克隆体的状态，把气氛渲染得有些诡异。
克隆体的记忆只有这么多，至于她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秦雪重依然不知道。
既然第五宁忆自己想死，岳照克隆体杀人，难道是她指使的？
但至少，现在她有了新的线索，唐可德实验室的位置。
自己跑过去调查，肯定很危险。
或者两边都通知呢？让公司的人和安保部的人都去，自己可以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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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秦雪重犹豫应该怎么办的时候，溪谷市的另一边，位于老仓库区的索拉大街，发生了一次极其剧烈的爆炸。
因为这边的仓库非常古老，里面甚至有上百年都没打开的东西。一些废弃物流出来之后，污染了整个区域。
只有最亡命的拾荒者才会到这边来。
今天，一朵小型的蘑菇云和湾流区都能感受到的震动，提醒着溪谷市，这里还有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
消防队和警车都还没到，幸存的拾荒者也赶紧远离爆炸中心。
在冒着火光的废墟边缘，一个人影悄悄走了出来，朝外面迅速离开。
正是岳照的克隆体。
他杀死第五宁忆之后，居然又跑来破坏唐可德的实验室，似乎正在抹去所有关于克隆体实验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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