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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接引灯


"轰隆隆!轰隆隆......"伴着一阵阵电闪雷鸣,犹如珍珠般细腻的千万粒雨珠,瞬时倾盆而下,将这天际一线的微光遮挡的已无了生气。而这大地上纵横的阡陌,也被化为了一湾湾浅湖,那溪径上的水车则在雨水的敲打下,幽幽的逆向旋转着,将阡陌间溢满的水,一瓢瓢递回了小溪,顺着那低洼的水道,远远的流向那已历经千万年风霜的沐河。

        一滴滴雨水穿透过一层层繁茂的树叶,一寸寸的沾湿着他的衣襟,顺着那蜷曲的弯径,一颗颗冰凉的水珠滴嗒落地,只是这声响已被磅礴大雨吞噬了。忽然,眼前一闪白茫茫一片,耳边一阵"轰!"的巨响,离他十丈之距的一棵千年银杏树轰然倒地,燃起了熊熊大火,但却又很快被这大雨给浇灭了。耐着了饥寒交迫的他,不敢在这树下多加逗留,便提着蹒跚的脚步向前继续前行着。当他翻过一座山包时,前方一个漆黑的东西挡住了去路,低头看去,那东西有三尺之长,插着一支已折断的羽箭,一动不动,静静的趴在泥水里......

        "自生自灭吧......"口中低喃的声音,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得清,也许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当绕过那漆黑的东西后,便加快了步伐继续寻路前行,然耳边却似有似无的响起有人囔囔细语的声音:"它救过你......它救过你......"只见他脚步渐渐停止了下来,一阵久思后,转身回走到原点,却发现湿漉漉的地上什么也没。

        当他准备挪动脚步回身离开时,忽然不远的树梢上传来一阵声音,抬头望去,是那漆黑的东西正拍打着翅膀试图要站稳在那树枝上,却终究还是徒劳的从树上掉落了下来。本以为还像之前一样会重重的摔落在地,却意外的落在了软绵绵的一双手腕上;那黑东西吃力的抬起头,歪着脑袋,奇怪的看着眼前那一脸纯真笑容的少年,此时一道声音响起:"我叫张原,还请金乌多多指教。"

        随着时间的逝去,雨势所遮掩的天色,终于在这弥漫着水雾所笼罩的群山之下,悄然褪去了最后一抹余光,而这大地瞬间便被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吞噬了。早已迷失了路途的张原,疲惫的已是又冷又饿,再当他抬起那茫然的双眼,望着消失在黑暗中的小径时,却害怕的停下了脚步。此间,雨势虽然已经渐渐趋弱,但是那山林中的风声却嘎然而起,"呼呼"的穿梭在那林间来回翻转,呼啸山林,隐约间还似乎伴着几声野兽的叫吼。心中升起几分恐惧的张原,情不自禁的摸向怀中的金乌时,却发现它身体冰凉的有些僵硬了。

        今日难道是我俩的死期吗?张原揣揣不安的想着,失落的举目四望,透过那濛濛的雨幕,不远的山脊间却依稀的露出了一抹犹如黑渊之底下的光明!那淡淡的微光,似乎正安详的向着自己招手示意。

        张原被那温暖的微光深深的吸引了,顺着依势而来的山风,提起了那已失去知觉的双腿,朝着那方向徐徐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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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木塔,一盏油灯......

        站在这荒芜的山脊上,看着这座孤零零的木塔,张原有些愣住了。这座有一丈之高的木塔,虽然看上去很是简易,却在这山风侵袭之下,岿然不动;而那木塔顶端,则是一盏被轻纱四面遮罩着的油灯。他好奇的围着木塔转了一圈,细眼发现有一根延伸至顶端的粗绳;下意识的腾出一只手,便去拉了拉那绳子,忽然眼前一黑,油灯-灭了。

        再次被黑暗所吞没的张原,顿时失措的又数度去拉那绳子,而灯却再也没有亮起。在这迷茫的雨雾浸透下,一一颗雨珠落他的额头,顺着那眼角如流线般滑下,也不知是雨,或者是泪。只见他那身躯忽然一顷,重重的瘫坐在地上;而怀中的金乌似乎被震醒了,微微睁开那双深邃的黑眼,盯着张原那已失神的目光,"哇哇"的低吟起了数声,似乎正宣示着什么。而张原,那已垂下的头颅并未所动,任由这风雨肆意的捶打,只是那嘴角却隐隐的颤动着,默念着师傅......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察觉到周边似乎亮了起来,虽然那光是淡淡的,却感觉很温暖,就像围在火篝旁取暖;想睁开眼,可是那困乏的眼皮却怎么也支不开;耳边尽是哗啦啦的雨声,只是!隐隐约约竟然有人在说话。

        "接引灯下果然有人,师弟!快去叫人!"言毕,一人应声而远去。

        少时,似乎赶来了数人。

        "这人冻僵了,快给他披上蓑衣!"

        "是,大师兄。"

        "呀!这小孩竟然抱着一只如此之大的老鸹。要不要掰下,弃在这儿?"

        "无妨,先将其一同抬回,在言一二。"

        "是!"

        "咿呀!真重啊"

        紧接着,便是一阵四下凌乱的脚步声;而已渐渐失去知觉的张原,则终于安心的昏睡而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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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绕的余香扑鼻而来,这香味竟然如此令人安详,梦魇也被其屏退远去。

        "好香啊"说这话的,正是卧塌上半昏半醒的张原。

        "小施主可是醒了?"一双大眼探了过来,便要细细的看那张原的眼睛。不想被这话惊醒的张原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本就惺忪的睡眼见那大大的黑圈吓了一跳,惊坐起来,却不想与那人的头硬生生的碰在了一起。"哎呦!"此起彼伏的痛叫声,把张原是吓的彻底醒了。

        "你这混撕,好大的力道,疼死哥哥我了!哎呦"顺着那声音,却见是一个身着百衲衣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沙弥正捂着额头苦叫不堪。满怀愧疚的张原却很是歉意的满口赔罪,见这诚意,小沙弥却好似想起了什么般,大叫不好,赶紧合起了双掌满口念叨的:"又生恶业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直念个不停。见他如此模样,却把张原给逗乐了。"你还笑,害我徒增了恶业,往生后,你也会进阿鼻地狱的!"气鼓鼓的小沙弥见这小施主哪有这般的欺负人,便摆出一副很是认真的模样教育起了张原:"你可知道堕入阿鼻地狱,将会永受无尽的痛苦,每日有亿次生死,如此这般循环要维续百亿年之久的刑期。"

        这话,倒真是把张原给镇住了。想起了昨晚那穷途末路的景象,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那荒郊野岭,成一缕孤魂了,不想竟然被意外获救;想到这,才发觉自己的失礼,对着这个与自己年级相仿的小沙弥了便是揖首一拜:"谢谢小师傅的救命之恩,只是我孑然一身无以相报。但这恩情,我张原没齿难忘。"

        "哦~原来你叫张原呀,我法名释静安,宇号印光,你唤我印光和尚就好。不过救命之恩什么的......不打紧不打紧,呵呵......"印光小沙弥倒是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想了想,便又补充道:"这个都是师兄们的功劳,是他们将你抬进寺内的,小施主应该好好奉谢他们才对。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小施主自己的造化,你能被接引灯引到那儿,还知道拉绳子把灯给灭了,啧啧,你脑袋倒真是灵光了。"说着便停了下,看看那听的一头雾水的张原,不免有些得意起来,继续津津乐道起来:"话说以前就有个木纳的书生,到了那接引灯下,却不敢去拉那灭灯的绳子,活活被冻死在那儿。哎,真是罪过罪过。"

        "接引灯?"张原想起了昨晚的那座木塔,听到说拉那绳子灭灯,在想想昨晚的冒失,真是因祸得福:原来灯灭了,寺内的僧人便会出来掌灯。

        印光小沙弥见张原自言自语,并未去接,只是一惊一乍的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靠近了过来,奇怪的提了提张原的手臂,左右细细打量着。这让不明就里的张原却是很不自在:"我的手臂怎么了?"印光小沙弥没有接下他的话,只是幽幽的叹道"话说你脑袋不仅灵光,不想这臂力也大的惊人!那么大的一只老鸹,我一位师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从你怀里挪开,你是怎么做到的?或者是刚好飞到你怀里的?"

        总觉的少点什么的张原,这才幡然醒悟金乌不见了"老鸹?啊,对了,我的金......老鸹呢?"。顿时紧张的便在房内四处探寻。瞧着张原那紧张的模样,印光小沙弥却心中升起一丝幽怨,道“莫要找了,那只老鸹师傅吩咐了一名师兄在悉心照顾呢,佛祖虽说万生皆平等,然而师傅却对这老鸹也太上心了,真是的。”说着便嘟嘟嘴,嘟囔起来。

        “哦?师傅?!”一听到师傅这个词,后面小沙弥说的啥也都没听到了,只是鼻子一酸,不觉想起昨日刘伯父子的惨死之状,以及至今师傅还了无音讯,瞬间心里崩塌了,哇哇的嚎哭了起来。这一番情景,搞得印光小沙弥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丈二摸不着头脑;虽然安慰了几句无关疼痒的话,却眼见哭的愈加厉害,拍拍脑袋,赶紧溜出厢房要把一众师兄给找来当救兵。

        当一众功课刚毕的师兄们听闻小沙弥能把人给安慰到嚎哭起来,纷纷称奇,少不了戏虐一番,搞得小沙弥气嘟嘟的不打一气出。然而正当大家熙熙攘攘的步入厢房要以佛法开导时,屋内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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