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工作
“嘿嘿，没有底薪，没有餐补和交通费，工装自费，不买保险，从销售业绩提成，业绩就是你放款总金额的多少——换言之，你的工作就是把公司的钱借出去！你借出去多少公司的钱，就有多少业绩，每月一结。”
巴尔古夫社长处理起菜鸟来，简直不能更顺手：趁早死心，甭想谈薪酬！
“好！好的，好的。”
“行了，西里奥托，你去吧，明早来报道。”
不在意面试者唯唯诺诺的应承，巴尔古夫社长说着，便开始打发魔法学徒离开，同时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远处假装在工作的红袍法师。社长大人早就发现对方一直在偷听了。
“红袍以列加今天是怎么回事？”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巴尔古夫社长望着一前一后走出销售大厅的两个身影想到。
魔法学徒-塞勒斯.西里奥托，今天成功应聘了一家金融公司：五百加隆小额信用借款公司，简称五百加隆公司。
以列加为塞勒斯提前准备好的法师袍和假证，派上了用场。伪装成一级灰袍法师的魔法学徒，成功通过了五百加隆公司社长-巴尔古夫的面试。
“感觉怎么样？”以列加关心地向塞勒斯问到。
“呼，还行，挺紧张的。”魔法学徒长出一口气。塞勒斯其实有着标准一级法师的施法实力，但却没有获得法师学位认证书，所以他的职业等级还是一名魔法学徒。
“工作简单，也不简单——把公司的钱借出去，钱也不容易借出去。”以列加轻轻拍了拍塞勒斯的背，叮嘱到：“小公司，不那么正规，新入行正好练练手。”
金融行业是新兴产业，正处于蓬勃发展的时期。而在近段时间里，公会城的金融行业还出现了一种新的金融销售业务，叫做信用借款。于是，以列加向塞勒斯推荐了这份工作。
“嗯。”塞勒斯点头，他一向对表兄以列加很信服。
第二天一早，魔法学徒就正式上班了，身份是实习生。
对于初入职场的塞勒斯.西里奥托来说，仅仅一个早会，就让他感觉到处处新奇了：五百加隆公司真是一间神奇的公司！
塞勒斯仔细观察着全体出席早会的同事们，默默地算了算：五百加隆公司，是一家高端大气的金融公司，并且所有员工都是施法者；公司员工里，除了自己所在的销售部有二十九名同事以外，再排除掉社长和财务，就只剩下两名前台接待员了——也就是说，捎上自己这个才来实习的，全公司满打满算，居然只有区区三十四名员工！
而且一家号称高端的金融公司，竟然仅设立了三个部门机构：前台接待、销售部、财务部。其中，前台的两名美女接待员还兼职文员。销售部的三个小组里则有一个组缺编，空无一人。财务部的女财务一人就兼任了出纳和会计。至于五百加隆公司的社长、九级高加索战斗法师-巴尔古夫.阳拳本人，甚至连间社长办公室都没有！
这一点都不魔法！用一个词来总结五百加隆公司就是——“草鸡公司”
公司所在的法师塔大门上，挂着的“五百加隆金融信息咨询公司”之名。以及，有那么点欲盖弥彰的意味，只敢刻写在前台后壁上的公司全名“五百加隆小额信用借款公司”。这两者之间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差异，此中猫腻借用以列加的话来解释就是：“公司经营许可执照有一点小小的问题，比如业务许可范围有一点点细微的偏差。”
金融公司，凡是名称里带有“信息”、“咨询”、“服务”等等字样，不用怀疑，妥妥的都是中介机构——“中间介绍”和“把公司的钱放款出去”的业务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事实上，五百加隆公司是一家只拿着中介咨询许可，就敢干着“放款”业务的公司。
广告宣传还能信？用一句话来总结五百加隆公司就是——“这是一家放水的草鸡公司。”
五百加隆公司的信用借款业务，确切的用词是“放款”、“放”出去，正式场合比如广告宣传、合同签订和商务会谈等等时，用“借款”、“借”出去。
早会之后，魔法学徒就从同事们私下的闲聊中，学会了“放”这个崭新的专业术语。塞勒斯不得不赞叹法师们的智慧，竟然能做出如此生动形象的表述，然后自然而然的看齐了口中左一个“放水”右一个“放水”的同事们。值得一提的是，参与到闲聊中的，还有巴尔古夫社长，社长大人也是满口“放水”的调调。
不过，实习生塞勒斯也牢牢记住了社长大人的谆谆教诲：“玩笑哈，什么放水不放水的，客户面前一定注意要说是‘借款’，我们是借钱给客户，都给我注意素质！”
“以后一定要牢记这样的文字游戏，要注意素质。”塞勒斯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开始了实习生的工作。
实习的第一天很顺利：上午听讲，下午打杂。
上午，魔法学徒就乖乖坐在一边，旁听同事们怎么做销售：一群各派系法师给自己加上“和善容貌”、“魅惑术”、“通晓语言”和“声音洪亮”等等法术效果，女法师还额外加上了具有美颜效果的幻术魔法，然后一人操作一台位面通讯仪器，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拨打。
这种销售方式叫“电销”——“闪电式通讯销售”的简称。
塞勒斯一上午都在旁听同事们与客户进行通话，也渐渐明白了“电销”这种快捷的销售方式，应该怎么样进行实际操作：通过提前收集到大量通讯号码，短时间内集中拨打，然后用销售的专用话术，推销公司的业务，以便寻找有借款需求的客户。
电销是一种快速有力的销售方式，相比其他销售方式，获取客户的速度简直如闪电一般。缺点则是需要提前做足准备，并且电销出单的客户，局限于公会城和少数几个经济发达的异位面殖民地：毕竟由魔导技术支撑的通信网络，覆盖范围并不广；而位面通讯仪器和通信水晶球，在异位面的流通范围并不大。
对金融销售行业一窍不通的塞勒斯，觉得自己这个上午很受启发。一位同事连续拨打不同的通讯号，两个小时就联系上了客户：一位明确表示希望从公司借款的火元素领主。
另一个业务技能重点“销售话术”，也引起了塞勒斯的高度重视。
什么是话术？套路！
短短一个上午，魔法学徒可算是开了眼界了，拨打电销的同事们可谓口若悬河、舌上生花！甭管接通通讯的那头是谁、位于哪个位面、来自何种物种，法师们三句话之内就能用各种销售话术，把谈话内容引导到借款上去！
“您需要金加隆吗？现在不需要，以后会需要！急用钱，就打这个通讯号巴拉巴拉……！”“不需要抵押，只要您有个人信用，我们就敢借钱给您！为什么？因为您有信用啊！”
“无抵押、免担保，不收手续费！”“恭喜您获得上万金加隆的借款额度，只要您需要这笔钱，我们能当天审批通过，当天下款，钱款直接转入您的铁金库账户！”
别听了，统统都是销售话术，是套路！
作为新人，塞勒斯就这么旁听法师同事们和人类巴拉巴拉谈借钱、和地精巴拉巴拉谈借钱、和精灵巴拉巴拉谈借钱、和石头（元素生物）巴拉巴拉谈借钱、和巨龙巴拉巴拉谈借一个大价钱……
所谓话术带话术，塞勒斯分明看出来这就是说话的时候套路连套路——总有一款送客户上路。同事们话里话外就一个核心意思：“客户所有的问题，都是钱的问题！五百加隆公司有钱，要借钱不？”
“厉害啊，难怪以列加说这个金融销售工作，卖出去的就是钱！”塞勒斯听得心潮澎湃。
下午的打杂工作就没有那么刺激，但是仍然很有趣。
巴尔古夫社长，指示塞勒斯去学习操作多维度魔导打印机，然后让他去帮同事们打下手，用魔导打印机来魔法复印客户提交的借款申请和个人资料。
这些可是来自不同位面的申请材料，充斥着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魔法物品，其中的大部分，魔法学徒塞勒斯都没见过。
不管需要魔法复印的是龙鳞龙骨、兽爪兽皮、天使翎羽、精神印记、魔力水晶、位面投影、元素之心、虚空碎片，还是地狱流通的灵魂石，或者干脆就是一大片撕裂下来的灵魂等等，魔法学徒都是第一次看见实物。
多接触了几份客户资料后，塞勒斯在其中找出了规律，这些由客户提供的材料都满足三点要求：
第一，确切标明客户的真实身份。第二，如实反映客户的经济状况。第三，能够交叉证明，用多个证据证明前两点。
结合“信用借款”这个词，塞勒斯琢磨着其中深意，感觉自己突然间理解了些什么——五百加隆公司只依靠所谓的客户的“个人信用”，就敢于轻易把钱借出去，通过收取利息来盈利，看似不可思议，实则背后有着严谨细致的审核考虑：公司魔法复印了完整的客户个人资料，退回了原件，留下复印件像把柄一样的牢牢握住，如此把借了钱的客户掌握在手中。
第一天的实习工作结束的时候，魔法学徒-塞勒斯.西里奥托，已经对自己的主要工作内容，有了一定的把握：他要做的事就是找到需要金钱的客户，把五百加隆公司的钱借出去，借出去的大笔金加隆会通过收利息的形式，让公司赚取到利润。
总结一下就是：魔法学徒需要帮这家草鸡公司——放水！
……
公会城的法师们，试图建立多元宇宙霸权的千年远征，是从第一纪元初发起的。经济上剥削异位面，军事上占领异位面，征服和奴役异世界，几乎就是第一纪元的全部内容。第二纪元里，比起剑与魔法，法师们找到了一种更高效、更优越、更隐蔽的统治工具——金融。
用货币霸权来收割异位面的财富，用铸币机来统治多元宇宙世界，用投资理财来诱惑心灵，用金钱债务来操纵意志——相对于传统的铁与血的做法，铁金库为了统治异位面和异世界殖民地，所采取的这些新颖的经济工具，竟然出奇的有效。
智慧与魔法，才是法师们最强大的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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