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开单
第二纪元是经济大发展的年代，公会城的一切行业都已经商业化和产业化。职业对于每一个人，都有了两个特殊的含义：一个是主要职业，一个是生活职业。没有主要职业的人，还可以作为底层居民庸碌地度过一辈子，但是没有生活职业的人只能饿死在公会城街头。
例如巴尔古夫-阳拳的主要职业，就是高加索战斗法师，职业等级九级。他的生活职业则是金融行业从业者、五百加隆（分）公司的社长。
“阳拳”是巴尔古夫的法师封号，源自这位战斗法师酷爱让敌人尝尝烈阳之拳的滋味——社长大人燃烧着魔焰的拳头大坨子。
战斗中挥舞着拳头的巴尔古夫，总是能从敌人那里收获到尖叫、惨叫和狗叫，从未出现过例外。千万别忘记了，这位九级战斗法师可是来自高加索的：高加索人能动手绝不多话，并且坚信拳头比大剑好使。
“态度尚可，培训的时候很认真。”巴尔古夫社长观察了一个月之后，对实习生塞勒斯的评价，还是偏优的：“像张白纸一样，又愿意上进的年轻人，就跟我当年入行的时候一模一样。”
巴尔古夫离开了铁金库以后，独自出来打拼，创立了五百加隆公司。他就喜欢塞勒斯这样肯做事的年轻法师，单纯好糊弄，连个‘魅惑术’或者‘勇气激励’都不用释放。
社长大人只需要动动上下两瓣嘴皮子，用各种发财致富的成功例子，安安稳稳得做一个给年轻法师许下诱惑性承诺的骗子——像塞勒斯这样“肯上进”的年轻下属，就立马干劲十足、信心满满地上工了，勇敢地冲向异位面市场，无所畏惧。
“嘿嘿，带了一个组的销售菜鸟就是好啊。嗯，红袍以列加和黑袍强恩不算。”巴尔古夫社长想到这里，习惯性地摸着下巴，手指用力地在桌上敲了敲。公司人手不足，巴尔古夫社长还兼任销售部三组的组长，手把手带新人。
社长大人在思考，因为公司发生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小状况：新来的实习生塞勒斯.西里奥托，居然一个月就开单了！
一个单子，相对于巴尔古夫这样的金融销售老手，连每月的业绩及格要求都达不到。但是，考虑到塞勒斯一个月前还是一窍不通的行外人，这个速度就有点惊人了。要知道，想当初巴尔古夫以新人身份入行，刚刚加入铁金库的时候，两个多月后才开出了第一单。
“出单”只是联系上了有借钱需求的意向客户，和意向客户保持联系被称作“跟单”，而“开单”的意义则是天差地别：实实在在的业绩。
晨曦教会的红衣主教-格里高利七世——这个客户的业务绝对可以做，公司的钱能借出去收到利息。社长大人只是大概看了看客户资料，就有了初步判断，仿佛已经看见了随之而来的大笔利润。
“塞勒斯，去跟我老婆——咳，去跟财务说我同意你转正了。”惊讶过后的巴尔古夫社长，破例允许刚到公司满一个月的塞勒斯，从实习生转成正式契约员工。顺带改变了对塞勒斯称呼，不再以姓氏西里奥托相称，而是直呼其名。
五百加隆公司内部，能够获得社长大人这种对待的少数几名法师，自身颇具实力不说，可都是销售高手、业绩精英。尽管塞勒斯还有非常多的东西需要学习，但是巴尔古夫社长觉得魔法学徒很有潜力。
“才一个月，这小子跟刚来的时候相比，变化挺大啊。”作为过来人，巴尔古夫社长是明白的：能够一个月开单的原因，除了运气成分，塞勒斯的刻苦努力才是决定新的因素。过去的一个月里，塞勒斯的实习期工作表现，社长大人都看在眼里。
就在刚才，巴尔古夫社长分明瞧见：总喜欢待在通讯间里打电销的塞勒斯，在向自己回报完毕后，和黑袍法师强恩一起去异位面展业了。
“嗯，这就开始学习拓展业务了？这小子居然还知道跟着黑袍强恩打下手……嘿嘿，出人意料，出人意料。”看着两个以战斗姿态雄赳赳出门的法师，巴尔古夫社长习惯性地摸着下巴，咧嘴笑了：“也好。”
他知道，五百加隆公司里，最喜欢出门去拓展业务的员工，就是黑袍强恩。
没有人比巴尔古夫更了解黑袍法师强恩了。因为黑袍强恩从铁金库开始，就一路追随着巴尔古夫-阳拳：他不仅是九级高加索战斗法师的“门徒”，而且是经验丰富的金融销售精英，更是在五百金加隆公司创始时就加入了公司，堪称元老之一。
巴尔古夫在铁金库就职的时候，这位黑袍法师也是他的下属，成天就爱往异位面跑，现在更是三天两头不在公司内，号称销售部的“展业第一人”。甚至在众多同行之中，“疯狂地展业的黑袍强恩”之名号也属于大名鼎鼎的那种。
两个结伴的背影，已经从公司法师塔二层的销售大厅消失了。
五百加隆公司的工作时间相对自由，不要求法师们每天强制性到公司报道。魔法学徒和黑袍法师一起翘班出去瞎溜达——社长大人毫不担心这一点，他相信这两名法师出门是拓展业务去了，尤其是黑袍法师强恩。
回过头来，巴尔古夫社长，再次核查面前的借款申请材料。这些由客户提供的材料，必须完全满足三点基本要求，才能让社长大人下定决心把钱借出去：
第一，确切标明客户的真实身份。第二，如实反映客户的经济状况。第三，能够交叉证明，用多个证据证明前两点。
“晨曦教会，红衣主教-格里高利七世……”社长大人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桌子上。
他在一件一件地细致核对借款申请材料。当然，全是完整保留下了任何一处细节形态的魔法复印件。塞勒斯带回来的实物已经退回给红衣主教了。
在多维度空间里，魔法复印件的宇宙熵值、物质构成的基本粒子、三纬存在向量、多维度流失速度（比如时间）等等属性，与真正的实物相比，到达了接近百分之一百的一致：复印件是用魔法精准制造出来的实体复制品，但是不具备魔力或者法术和类法术效果。
一根只允许大主教级别以上佩戴的特殊绶带、一块红衣主教个人拥有的晨曦教会圣徽章、一枚由鬼影议会所颁发“欧佐夫一级虔诚勋章”（授勋署名：格里高利七世，Gregory-Ⅶ）。
三样复印件，足以交叉印证，也可以确切得标明出这样一个货真价实的客户身份：晨曦教团的红衣主教大人，格里高利七世，受到了权威机构鬼影议会的名誉认证。
一份修道院内部使用的增印经文许可证、一张印刷工坊的资产所有权证明书、几张同一间印刷工坊的业务回执单。
三种文本证件，勾勒出了一个完整的商业流程：身居红衣主教高位的格里高利七世，把晨曦教会增印经文的订单，交给了一间印刷工坊——如果忽视掉“印刷工坊是红衣主教大人的私人财产”这个事实。
还如实的反映出了红衣主教大人的经济状况：格里高利七世，是一位享受着红衣主教级别薪资福利待遇，拥有一部分教会财产的管理权，同时经营着一间印刷工坊的富有的“虔诚信徒”。
相比其他同级别的法师，巴尔古夫虽然小有余财，但是辞掉了铁金库的工作以后，他现在的身份在公会城里，连根儿葱都不算。九级高加索战斗法师的魔法实力，在这个强者云集的公会城拉尼卡，更不在实力排号的参考范围内。
不过再怎么说，巴尔古夫现在好歹也顶着个“公司社长”的名头了，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要知道，巴尔古夫离开铁金库后办的第一件事，就拿着从五百加隆总公司获得商标授权，跑到相对偏远的城区搞出了所谓的分公司。
总公司是一个仅仅只存在与注册资料中、羊皮纸上的机构，没有实体经营场所，没有开展实际业务，就做一点点授权加盟经营的活路。
而五百加隆（分）公司，不管对外公开挂出去的是什么招牌，不管三十四名员工是否显得雇员过少，不管公司只有寥寥三个部门是不是太草台班子——哪怕这其实就是一间拿着草鸡授权的草鸡公司，那也是巴尔古夫社长的伟大事业，干得可是放款收息的高端金融借款业务。
“嗯，红衣主教-格里高利七世，晨曦教会高层、黄昏城区上流社会、公会城中产阶级，外加私营企业主……有钱人啊！借钱是用于补充印刷工坊的流动资金……可以可以，干了！”巴尔古夫社长检查再三，确定无误。
“简直是优质的不得了的客户啊，嘿嘿嘿！”社长大人大笑，习惯性地用手摸了摸下巴，虽然那里连根毛都没有。
光脚的草鸡公司，最喜欢借钱给红衣主教大人这种穿鞋的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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