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隐情
灰袍法师和牛头人萨满约好了，两天后他才去混沌快速融资公司报道。塞勒斯需要时间来处理一些事务。
水手挽歌号魔导飞行战舰完工了，他得去接收。千万大单的委托劳务费，被公会以任务奖励的形式发放了，已经转到了塞勒斯的铁金库账户上。
经管千万大单还没完成，但是后一件事仍然让塞勒斯腹诽了很久：明明劳务费和任务奖励是两码事，底密尔公会倒好，命令一个接一个得发，派任务也不明说悄悄来，还直接节省下了任务奖励。
“哎，能不能不这么无耻啊。”塞勒斯不满到。不过他跑去铁金库柜台核实了一下个人账户余额后，又开心得有点忘乎所以了。
“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大一笔——花钱去！”塞勒斯盯着账户余额两眼发亮，嘴咧开就闭不上了。公会的抠门做法，立即被他抛在脑后，灰袍法师眼里现在只有账户上十万金加隆的大额数字。
他去了一趟蒂诺瓦高地，满怀希望地从魔导工匠手里接过了一条项链和一条手环。
白银项链上挂了一个袖珍的瓶子，更加微小的水手挽歌号被装在瓶子里。控制战舰的密匙是由特里同魔剑加工而成，很小一个，串在白银手环上。
不论哪个世纪，哪处位面时空或是哪类种族，对天空的向往总会让工匠们制造出飞行器来。公会城内的飞艇种类和数量非常之多，通常聚集在中心城区的空中。
公会的炼金师和魔导工匠参考并且改进了安妮女王复仇号的设计，让塞勒斯可以把这艘魔导飞行战舰如同饰物一样挂在脖子上。灰袍法师这下也算是有私人交通载具了，并且跳过了魔导陆行车，一步向飞行器到位。
塞勒斯还在蒂诺瓦高地重新核对了自己的法师职业等级。他施展出了三个三级法术和两个四级法术——预言术和最近才学会的灾祸术，成功晋级了四级法师。
按照法师职业的定例，以及对一至九级法师的晋级鼓励，四级法师可以选择一次超魔特长奖励。公会法师由所属公会赠与，无公会人士则由公会城官方奖与。
但是负责评定塞勒斯的心灵法师，拒绝了他的超魔特长奖励申请。不管塞勒斯如何坚持，心灵法师只推说公会另有安排。
“什么意思？不明白。”回程路上，塞勒斯依旧不解。
灰袍法师的家是一栋普通的三层排房。几十栋同样的排房排成一列，占据了街道一侧，也因此得名。排房有一个小后院，正门外台阶下就是街道，左右两边则与邻居有一墙之隔。
塞勒斯走上台阶，开门的时候才想起德古莉娜。女吸血鬼跟在塞勒斯身后都半年了，一直未获得邀请，不能进屋。
“德古莉娜，请进来吧。”塞勒斯回头向空气邀请了一句。
女吸血鬼退出隐形状态，好看的眉毛扬了扬，脸带疑惑。
“让你在门外睡了几个月了……咳咳，欢迎你以后住进来。”塞勒斯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抬头看了一眼屋檐下的某个位置。过去的数月里，德古莉娜就是向蝙蝠一样倒吊在那里睡觉。
女吸血鬼双手叉腰，扬着眉毛，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促狭的目光一直盯着灰袍法师。塞勒斯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转身进屋去了。
“一楼是客厅厨房，二楼是卧室，阁楼上是杂物间，先跟我来一下地窖。”塞勒斯随意向德古莉娜介绍了一下屋内房间位置，向他的地窖实验室走去。
“嗯？”德古莉娜走进地下室的时候，看到塞勒斯正在脱衣服，而且法师袍已经脱了大半，正在对上身内衣下手。
“所以邀请我进屋，是因为终于忍不住了，想要对我动手了吗？有半年了呢——”她的嘴角浮起弧度，用一种“我就知道”的奇怪语气朝塞勒斯撩挑，还特意左右看了看：“——床呢？”
“床在楼上……”塞勒斯有些愣神，下意识回答到。
然后，他僵硬地转头看着一脸愉悦的德古莉娜，脸上轻微发红：“——不对，床你个鬼啊！你还是睡外面去好了，屋檐有点旧了，别老挂在那儿，说不定哪天就塌了，屋顶上随意——也不对，我是让你来帮忙的，别打岔！”
塞勒斯说着脱掉了上身内衣，露出胸口和肩部，又指了指空白一片的背部：“笑够了没，来帮我刻印一下魔纹。”
塞勒斯在学院时期，所学专业便是符文学，涉及古代符文和当代魔纹。他在自己身体上刻印下了魔纹，用魔法纹路构成了加速轨道和能量通路，将自身魔力加速以撞击体内，确切说是胃部。
德古莉娜好奇地打量塞勒斯身上的魔纹。那些黑色纹路从左肩蔓延至腹部，又延伸至右肩，构成了复杂的几何图案，看起来像是大型魔法阵的一部分。每当有魔力流过某处，那处位置的魔纹便发出蓝色的光芒。
她张嘴想说什么，随即侧卧到了地上，开始喵喵叫。
“这……”塞勒斯陷入沉默。他无奈地看着又触发了记忆开关的女吸血鬼，又恼怒地看了一眼突然推门走进地窖的来访者。
“看来不只是记忆开关，又被修改记忆了……”塞勒斯看清不速之客，担忧地看了看德古莉娜。
底密尔公会曾经濒临彻底消亡，直到一个来头不明的生物占据了公会首领的位置：一个自称为拉札夫的“神秘变形怪物”，通常以变形法师的身份出现在公会成员面前。在一系列诡谲的行动并使用了众多伪装身份之后，变形法师拉扎夫，带领底密尔公会从灰烬中奇迹般再度崛起，一路踩着无数阴谋和尸骨，重新登上了十大公会的宝座。
只是，公会城内亲眼见过拉扎夫的人屈指可数。无法计数的那些人已经被匕首埋葬了。
“拉扎夫，别这样，德古莉娜是个女生不是玩具……”塞勒斯愤怒的话语被公会首领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铁律就是铁律，特别是公会里，越少人见过我越好。”
面对公会城最顶尖之列的魔法大师，塞勒斯丝毫没有畏惧，顶了回去：“那我又怎么说？！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越发感觉到你这种肆意玩弄心智的家伙有多么恐怖了。”
他曾经和拉扎夫共处了长达整整一年的时间，就在这件实验室里。他还救了拉扎夫的命——大概公会城里的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公会城的实际统治者之一、底密尔会堂的神秘首领、惊世绝伦的变形法师拉扎夫，会躲藏在一间学徒实验室里，被一名魔法学徒当成宠物捡回家喂养了一整年。
“身体里的链式反应效率，目前上限有多少了？”扎拉夫态度变了，面无表情的问道。变形法师面无表情时不会说笑，塞勒斯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一点了。
即便早已与其分别，扎拉夫也一直在监视着塞勒斯的实验室状况。他左右观察了一下，实验室里面的离心机数量果然如情报所示，已经达到了十台。
“……上限提高到了10.45%……视作10%吧，一次性的链裂变，分解掉不超过十分之一瓶汽水里的未知物质的话，在安全范围内。”塞勒斯沉默了一下，如实回答到：“嗯，也就是喝一大口左右。”
“依旧只能用黑糖汽水来作为链式反应的反应物？”变形法师明知故问。
“是的，原始反应物质依旧不明，离心机还是不起作用：黑糖汽水里的成分除了灌注气体，只有水和糖类，什么特殊物质都分离不出来。”
灰袍法师皱眉，说着解开开了缠在自己腰部的法师袍，露出了腰间并排插放的十二瓶黑色液体。除了腹部，甜度腻人的黑糖汽水，一瓶接一瓶地围绕着他的侧腰和后腰，组成一个不完整的椭圆。
扎拉夫盯着塞勒斯腰间的那一圈儿“液体炸弹”，陷入沉默。
他知道塞勒斯鼓捣出了多么惊人的东西，绝对超出常规：眼前的年轻法师通过魔纹将自身魔力加速，以撞击胃中的黑糖汽水，触发链式反应；链式反应所产生的惊人能量，由魔纹通路传导而出，在法师的引导下迅猛地释放出来，然后爆炸。
黑糖汽水一小口，不超过上限，链式反应能让敌人爆炸；黑糖汽水喝太多，超过当前极限，链裂变能量让塞勒斯自己爆炸。
比起那些痴迷于五个火球术、沉迷于依靠破坏性法术致胜的疯狂法师，塞勒斯“发起疯”来还真是极端：被逼急了，这位“链爆法师”连自己都炸，咕噜咕噜灌下一瓶黑糖汽水就能玩自爆，威力极其逆天。
链式反应是塞勒斯的秘密，他保密得很好，但是扎拉夫却是亲眼见识过塞勒斯的研究实验：一小滴汽水摧毁一间废弃大屋。
变性法师亲眼目睹了链式反应造成的爆炸有多么惊人的能量。他由此敏锐察觉到了这一连锁反应的巨大应用潜力，并试图将之转化为某种大规模杀伤性的末日武器。
否则，堂堂十大公会之一的首领，又怎么会对一名低阶法师感兴趣。
链式反应的过程，扎拉夫和塞勒斯有一个大致推断：在魔力高速冲击下，某种未知物质，分裂成碎片，撞击其他未知物质；被撞击的物质继续分裂成碎片，触发进一步反应，形成循环。具体理论尚在研究之中，但是却不能阻碍塞勒斯对其的应用，只有时间能见证这种大胆亦或鲁莽的行为是对是错。
只要满足前提条件，这种被发现者塞勒斯命名为“链裂变”的反应现象、命名为“链式反应”的反应过程，足以瞬间释放出数千万倍于沥火油炸药爆炸时的毁灭力量。
一小罐沥火油炸药爆炸可以毁灭半条街，由此推测：同体积的未知物质进行链裂变时，将使公会城顷刻间失去数个城区，数百平方公里被惊世爆炸夷灭殆尽——如果未知物质的质量更多一点……
反应太剧烈，扎拉夫没有自行研究的打算，更不会让自己涉及这种不可控的风险。组织公会人手研究更是添乱，比起让更多人接触这一秘闻，不如保持在现有范围内。秘密之所以是隐秘，就是因为通晓秘密的人少。
统领着底密尔无数情报间谍人员的变形法师拉扎夫，权衡之后，决定静观塞勒斯继续独立研究，暗地里却做了不少安排。他自信能够确保塞勒斯“独自一人”的开展研究，限制住知情者的范围。
至于对当初还只是魔法学徒的灰袍法师动手——拉扎夫和塞勒斯都不愿意提起某个“意外”。
施法者的魔宠一般一种普通动物，在被术士或法师召唤出来后，为其服务，并获得新力量，同时变为魔法兽。一名施法者终其一生只有唯一一只魔宠，双方会提结灵魂连接，联为一体，成为终身伴侣。
所以意外就是：塞勒斯的魔宠法术，鬼使神差地释放到了拉扎夫变形而成的小动物身上；由于拉扎夫的本体并非人类，魔宠法术起效果了；又因为变性法师实力远远超过了当初的魔法学徒，形成了绝对压制，魔宠法术反弹了并且变异了。
法术变异的结果是，拉扎夫和塞勒斯互相成为了对方的魔宠，又都不是对方的施法者主人。灵魂连接建立了，却没有联成一体，无论谁都无法占据主导权控制对方。其中一方受到伤害，另一方也会受伤，类似某种命运共同体……
总而言之，拉扎夫和塞勒斯之间的关系挺复杂的，诡异到极点。
“这几本书，是伏地魔那个位面的‘麻瓜’们，研究原子武器的理论。因为位面法则不同，他们的那一套科学无法应用到魔法侧的公会城，却很有参考价值。”拉扎夫拿出几本大部头的理论书，交给塞勒斯：“这是你的超魔特长奖励。”
塞勒斯接过写着《原子理论》、《狭义相对论》等书名的书籍，思索了一会儿，穿上了衣服：“我本来打算今晚把背上也刻印上魔纹，构建一个中枢器来控制体内链式反应程度，增强实战时的实用程度，以免波及自己。再等等看吧。”
拉扎夫平静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才出声到：“以后你身上的魔纹，只有我在场时才能刻印。”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到：”另外，已经垄断了。”
“知道。”塞勒斯立即理解了话中意思，公会交给他的第一笔千万大单，客户便是黑糖汽水的生产商：“那个客户是公会设局，致使他欠上巨额债务，又没法获得搭桥贷款，由此破产。他名下的原产业现在都在公会的掌控下。”
“那第二单呢？我没看出来伏地魔和这事有什么关联。”塞勒斯问道。
“本来就没关联，一个情报员失联了而已。只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处理，过程挺有趣。长进了不少，三刀两面玩得很熟练，最后的翻脸像是吸多了直接翻了，拿猫薄荷逗猫的感觉。”变性法师居然淡淡一笑。
“啊呸，你还真把我当宠物养了？！”塞勒斯纠结了，他和拉扎夫到底该算是什么样的关系。
“公会上层、共同研究者、旧交？走丢的宠物……呃，真恶心！”塞勒斯腹诽到：“算人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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