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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四十七章


景十三一觉醒来,莫名有了十几亩地,好似心想事成,她怔然看着姜屿,眸色凝和,好似有轻光掩过。

        姜屿垂着双睫,弯唇解释道:“刘婆婆只身求药,自然是带着诚意的,她愿意将家中田地以贱价出让给我们,以此缓疏旧怨。”

        景十三犹疑半晌,出声多问一句:“她女儿和孙女所需的药,都给了吗?”

        姜屿含笑点头:“得了她这道赔礼,怎会不给。”

        他知道景十三守心,不会无端迁怒旁人,但刘婆婆忌讳景十三,自己却执拗造孽,耽误自己女儿的病情太久。

        像是火木成灰,虫瘴的后遗病症,使其不能再恢复如常人,今后刘婆婆女儿或许会身体孱弱,与椅榻相伴。

        这些将来无定的事,姜屿止念心间,没有再说起,不便徒添景十三负担。

        迷途知返,化干戈为玉帛,一向可以引为佳谈。

        世人多已被错综的关系磨砺得圆滑,当时面红耳赤是真,闹事纷惹之后,熙熙随利往来,重归于好也是真。

        顺坡下驴地道声无妨,总好过多立一个敌人。

        姜屿行事妥善,景十三便也没多想,既已成契,她向来尊重自家夫郎的决定,无意再作干涉。

        有了田地,横竖是好事。

        景十三不用四处寻索朝不保夕的琐碎活计,今年生旱,收成不会太好,待明年万事俱备,她照料禾苗时勤恳费心些,家中必然不愁吃穿。

        姜屿也不用再像现在随自己受苦。

        景十三不经然沉闷,坐定一般,平静得似独僻方外,映不见眼前日光明色的道人。

        她思及之后岁岁流长,但愿自己的身体,还能倔负如松石,不至于过早亏损。

        树荫遮满院,景十三坐在院子石阶上,给小鸡崽们撒了一把镇中人送的糠,漫无目的看着地阶一只毛虫缓慢蠕动。

        毛虫不知从哪里来的,也不知要蠕到哪头去,甚至不通心智,只是浑莽地想在自己命途里,多挣扎一些生机。

        自然法则如此,兴许下一瞬,这毛虫就要被小鸡崽发觉啄食,又或许有幸藏进土缝,不再挪出更广的世界,只感知一时的光泽与水华。

        她有些出神,甚至不知道姜屿几时坐在身边的。

        姜屿在院中随意许多,袖衫束上肘处,双脚未着罗袜,只是随意屐着木屐,明光照覆,他袒露的肌肤皓白无暇,骨节寸寸完美。

        入眼即云月,他像是不拘教条规束,放浪形骸的贵仕少年郎。

        约莫是景十三盯着姜屿看了太久,他望见自己的模样,低头不自在起来,将双脚收拢至衣摆下藏起八分:“盛夏太闷,我想着身居内院,也不必见外人。”

        男帝治下,民风开放,男子不像以往有矜守的束持,只是束袖踩木屐,她又怎会固守古板地怪罪姜屿。

        大好的春色不见,景十三有些遗憾,面上却镇定敛然,不愿将情绪过多泄露。

        “小屿想穿便穿,自己舒惬就好。”景十三垂首又看阶前晃动的明光,声音柔淡宽和,“我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她这道轻喃好似蚊吟,更带着几不可察的袒露心扉。

        姜屿在她面前太端谨了,自相见起,他便温柔恭敛地讨好着她,一丝不苟地迎合景十三的喜好,生怕自己让她厌恼。

        过去的晦暗太重,姜屿寻执念赶来,真心充盈得近乎献祭。他身为夫郎,做得实在太好,好到景十三挑不出一点错处。

        姜屿自认亏欠,永远只给她展露所谓夫郎、柔顺得体的一面。

        可世人皆有瑕疵,他自己的欢喜、恼怒,以及贪嗔痴,又被他滴水不漏地藏在何处。

        景十三过往尝尽教训,深知人各有命,不该乞求不该得的东西。景十三早已有数,敛着本分与姜屿走这一程,尝试回馈给他自己这道身份的善意。

        他少数几回泄出心绪的时候,反倒让景十三觉得轻松欢喜。

        原来卸下前世的束缚,姜屿也会对她有少许的波澜起伏。

        如是又有一些贪婪——景十三想让姜屿更真切些,莫对她太完美无瑕,莫将她捧得小心翼翼,他有什么不高兴,大可肆意向她发泄。

        景十三没娶过别人,行道迟迟,也在头一回学着夫妻如何相处。

        姜屿听见景十三那句纵容,赧着神色,自顾弯了弯唇,他目光从容游移,看着面前乱窜的鸡崽子。

        日光碎如吉羽,铺洒地阶,满院幽静又安逸,空谧得只闻见外头的隐约蝉声。

        姜屿拿起蒲扇,为景十三缓扇着风,挑起另一话头:“小景想回去吗。”

        近来彼此了解,恐怕在景十三撒糠喂鸡崽时,姜屿便看穿了她的心不在焉。

        她们来长桃镇已有小半个月,鸡崽子们养在庭院中,尚能用糠米喂食,可镇上没有新鲜的青草,景十三只能每日给小牛寻些干草,惹得它每日哞声不停,皮毛枯暗许多。

        正如景十三的归属,总是留在西水村的。

        轻风拂动,白日沉夏有了难得的沁凉。

        景十三不想瞒他,正要表明心迹,见他闲淡摇着扇,模样垂入她心神,景十三忽而想到,这几日夜里,姜屿亦在床侧为她扇风纳凉。

        疏风缕缕,她到嘴的话又咽下。

        镇子不比村里舒惬,人烟气一攒,盛暑时节要比旷野天清的地方滞闷些。

        景十三年轻习武,血气充沛,身体也比旁人性热。躺在床上昏色不明,又有虫瘴劳心,她辗转很久,才勉强睡下。

        姜屿与她同眠,知道她夜里睡不安稳,寻了冰块置放在床畔,又倾侧着身,拿起蒲扇不厌其烦地替她扇凉。

        虫瘴劳心,她已经睡得很少,短短的两三个时辰,他想让她免受困扰,一夜好眠。

        姜屿做的退让太多,景十三受之有愧,而今夫妻一体,她也愿意体谅他的想法。姜屿一向矜贵,更适合待在这样的精舍美院中,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低头思索了一会,景十三违心说:“不着急,多待几日也无妨。”

        “可我有些想家了。”姜屿唇角挂着笑,侧眸看着景十三,似风和之下,寥寥明媚的薄纸。

        他摇扇的动作轻缓不停,开口道:“院子里种的瓜果,而今不知长势怎样,久不逢雨,许是半枯在那里,一切须得重新来过。”

        到底是费了心血,姜屿本还想着秋凉后可以摘些瓜果,切制小食,添增乡间趣意。小半月的日晒无人照悉,现下应已经败去,他可惜了一番,神色却合尘淡卷,明绝又宁和。

        “更况且我们又有了田地。”姜屿嗓音温缓,重新淡笑道,“这份别处生机,应早些去看看了。”

        眼下事情忙完,多留无益,他话一说完,眸色映着院中的光芒,期期然望着景十三,恰与她沉静如水的淡眸对上。

        而后姜屿长睫一动,里头又好像藏着郎君的怯敛,低声动唇道:“小景……以为如何。”

        景十三半晌无话,不知是想通困索,还是绝致的夫郎就在眼前,她悄生晃荡,甘愿认命臣服。

        夏意太浓,鸡崽子在两人面前飞扑而过,点点明色洒在羽毛上,越显流光溢彩。

        “好。”景十三回之一笑,溢出温柔。

        两人都不是拖沓性子,来时只是一小车的行李,回村也不用收拾太多,半个时辰即整理妥当。

        徐宋宋近两日搬回医馆,昼夜不停地编纂札记,景十三去向她道别,待了好一会,屋中静默无话,彼此不惧生分地自坐两旁,竟也不觉僵迫。

        景十三看不过去,起身将四处放置的物件理好,屋子里外扫置一番,嘱咐她注意身体。

        徐宋宋无谓摆手:“景姐姐就莫说我了,你自己更要多多休养。”

        她分明比徐宋宋大不得几岁,自己身体还在命悬一线,反像个事事操心的长姐,为身边人考量得事无巨细。

        包揽的事情太多,岂不平白消耗自己。

        景十三摇头失笑,不再打搅徐宋宋,出得医馆,自长道往回走去。

        一路上又是往日的喧哗,市集走坊,打马贩花,景十三身处其中,没走多远,倏又慢下脚步。

        好似荒山的野兽,警惕于周遭风境草屑,直觉敏锐得难以忽去。

        景十三抿着唇,以余光感知周遭一切,随即眸色敛下,她将笠帽压低了些,转过方向,意图甩开好似无处不在的不对劲。

        只是这道感觉愈渐迫近,似腐在水中,几乎忘却的高耸沉船,又一点点浮起,正磨在她呼吸沉顿间。

        光天太平,丝蝼微窜。

        血漫,阴晦,是耶非耶。

        转至巷角,两道车辙声滚滚,外壁琢着暗色氏族纹的马车横亘正中,在景十三面前堵得滴水不漏。

        景十三警铃大作,气息一时滞缓,仿佛万事就此止息。她的身骨坠落一般,沉在脚底千斤之重,困缚住她挪不开步伐。

        女子掀开帘席,分明是一副慈悲模样,眼角笑纹一扯,似夜境落下,气质深不可测。

        她看着强作镇定的景十三,笑着开口:“十三,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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