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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章


时隔小半个月,景十三又去了镇上。

        长桃镇的酒家而今不收猎物,景十三一身轻便,驾着自家牛车,只在市集购置了些家中尚缺的物事。

        不及一个时辰,她尽数清点妥当。抬头见天色尚早,还余下了大半日,景十三不着急,索性闲却下来慢慢信步。

        走至东集拐角处,她目光轻轻一瞥,看见道旁的小铺子。

        徐风迎面拂来,又好似被笠帽挡下一二,景十三眸中映着些微日光,眼睫一垂,又似清水无波,消然不见。

        只是她脚步顿在原处,如何也挪不开了。

        她拿两条鲜鱼,在铺子处为姜屿换了一袋饴糖。

        郎君应是都爱吃糖的。

        景十三将其包好放入怀中,而后心满意足,抬步沉稳,前去西巷看徐宋宋。

        暑夏的燥郁如炉火生滚,许久未得徐宋宋消息,她去了医馆,才知里头境况,并不如她以为的平静安顺。

        门扉大敞,药香飘远,里头老少或躺或坐,皆是面色发白,闭着双目痛苦□□。

        徐宋宋束着衣袖,头绑汗巾,焦头烂额地游移在病人间,纵使用了所有的心力与专注,她神色濒倒,实在分身乏术,难有顾全。

        全然不见昔日的悠慢快活。

        景十三心头一紧,紧忙将牛车绑系在长道边的树干上,小心绕着馆中病人,三两跨步走近徐宋宋,提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怎看到了景姐姐。”年轻医女心神恍惚,一时还以为自己有了幻象,“怕是我也没救了。”

        她望了一眼景十三,很快又收回目光,绕过了景十三去另一人躺卧处,为患者送去汤药。

        事从急缓来,景十三顿声不再说话,索性接过徐宋宋手中的药碗,蹲下身子,帮她喂给昏沉躺下的女子。

        “此处我来,你管顾旁人去吧。”景十三劝她道。

        徐宋宋心神扉远,恍惚地点了个头:“好。”

        而后她眸中似有光芒归回,清明一展,她直视向景十三:“原来景姐姐真来了。”

        只这一句,徐宋宋精力又扯入面前的手忙脚乱中,挪开目光,埋头向景十三摆手:“眼下忙琐堆积,我待会与你细说。”

        喧景充斥医馆,南北通敞回风,轻光一移,不照庐药味。

        景十三熟稔利索地替她搭手,担去许多活计,只是镇中人踏门而至,她二人在,犹不足够。

        屋中汗岑蔽天,忙过一轮,趁着药炉中汤水未沸,徐宋宋深喘一口气,牵着景十三走去里屋,将门虚掩上:“姐姐我们进去。”

        木扉一挡,外头的怨苦哀嚎,好似埋耳之外,徐宋宋得过且过,佯装不觉。

        她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仰头三两口咽下,想起景十三还在身边,徐宋宋紧忙卷了一团艾草并其他药物,待燃出烟尘,在景十三身前熏了一遭。

        不理外屋烦乱,她口中一惊一乍:“快些,你快去去晦气。”

        景十三险些被呛住,无奈地任她忙前忙后,而后收起笑,看着徐宋宋,问她正话:“究竟怎么回事,镇上为何生出这么多疾患?”

        她并非头一回来医馆帮衬,徐宋宋一方回屋,算不得宽敞,平日慕名问诊的人不少,但她处事机灵,置身其中也算游刃有余。

        而今这里的景象人潮堪如沸涌,实在太不寻常。

        徐宋宋不堪重负,没好气地说:“来人多是呕泻至亏乏,谁晓得她们无知,近来错食了什么。”

        景十三不解,望及掩门之外的混乱,如虚像乍蒙,她定下目光,低声启唇:“何以至此,若只一两人吃坏,也算常理之中。”

        此番阵仗好似砖墙倾倒,一并受累,波及实在太广。

        “她们在长桃镇生活了许久,惯于风土,又不蠢钝,怎会不知哪些能作吃食。”景十三轻皱眉头,将心中所想,轻缓向徐宋宋道出。

        术业有专攻,景十三非此道医者,只循平日讨生计的想法,陷入这处困惑不足为奇。

        徐宋宋看着景十三,摇头说道:“景姐姐忘了吗,今年恰巧少雨。”

        “少雨又怎么?”景十三轻颤长睫,仔细思索:“少雨是以草木长势与往年不同,或会生出其他鲜少物事?”

        仿佛明朗之外,罩了一层浅淡的布纱,她像是探身于前,隔着几近透光的布纱,费力望着前景。

        欲要知道的清晰景象,只在咫尺之遥。

        “虽说是猜测,但这境况确是可能的。”徐宋宋叹了口气,未否下景十三的说辞,“古书云,旱夏之时,草木多伏咎,燎引流火,而后瘴生。”

        她拧着眉眼,不知怎么与景十三说:“你是知道的,世间精妙不计其数,自然造化磅礴绝尘。”

        “就像景姐姐过去身中蛊虫,这虫子是南疆苗人特地豢养出的,而天地既揽万物,比之苗人术能,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能自发养出虫来。”

        “你是说,旱生祸物,她们许是因为误食,体内生了虫瘴?”景十三嗓音渐沉,顺声问道。

        徐宋宋本想应下,又心觉不对,摆手说道:“应算各种机缘巧合罢。”

        许是少雨使然,又或者草枯成腐,天际流火落下。

        总之正是天时地利,共为用彰,才恰好拼凑出此番轩然。

        “其实人亦归属万节候季的轮转中,折伏如草芥,并非世间主宰。”她仍对景十三解释着,“有相生,必然也有相克,虫瘴入口,害她们身体斥累不足为奇。”

        夏光一蕴,屋舍浮起淡淡尘埃,景十三眸光度去,好似须臾得解,悟下浩渺之别。

        她心下思绪实在繁杂,承不起面前突生的乱象,可徐宋宋的累苦又在眼前,自己垂退几步,也难以轻易甩去。

        “眼下这事,发生多久了。”景十三轻启双唇,又问徐宋宋。

        徐宋宋领会景十三的意思,无谓地说道:“近两日才这样的,若时日太长,我也撑不下去,早背着药篓逃跑了。”

        舍道友不舍贫道,她非善类,真到受累不住的时候,索性一了百了,先管自己小命要紧。

        景十三没理由斥她这话,只是低头沉默了好一会,继续开口:“她们由虫瘴引生的病疾严重么,可有法子治愈?”

        “得受些罪,虚闷烧热,呕泻脱力都是小事。”徐宋宋想了想,回应她说,“我眼下只为她们煎着补气养身的药,好让她们不至虚脱得太过痛苦,端看自己熬到痊愈了。”

        外间的哼苦又烈起来,似萦绕梁间,沸动又刮耳,让人不得安宁。

        景十三卷起衫袖,最后再问一句:“若知晓了祸源在何处,之后可有对症研的解药?”

        徐宋宋眉间拧得愈紧,点头说道:“她们的病为自然化物,比姐姐的噬日月好解,有无相生,祸源附近应长有驱下虫瘴的药引。”

        她受不得病患的吵闹,脸色惨淡起来,语气急促:“闲聊不得,今日怕是不能好生招待姐姐了,改日再聚吧。”

        “我先出去了!”话音一落,徐宋宋重新系了条汗巾,闷着脑袋就往外头走。

        她在外屋,火急火燎去将药炉换个火候,而后蹲身在一位中年女子面前,伸手不住揉捏穴道,缓止她的抽搐,最后定声吩咐女子的夫郎:“记着我的手法,每发病一回,便须这般按揉,直至痉挛止歇。”

        “好,好的,记住了。”女子的夫郎连声点头,接过徐宋宋的活。

        暑气生闷,徐宋宋起身再一转头,景十三已在一旁,照顾着另一位独身过来的老人家。

        “景姐姐你还没走?”徐宋宋愕然发问。

        景十三神色凝重,扫一眼满堂的纷杂,对老人家的照顾不停歇,只剩叹息无奈:“你忙乱成这样,我如何走得。”

        俯瞰于世,大道从容。

        她向来循自己定的前路而行,从不反悔。

        原先早归的想法暂且搁置,人命抵万金,景十三也不忍徐宋宋太辛苦,便拢袖束发,将自己也置在眼前的手忙脚乱中。

        直至日色西沉,天际的斜阳几近晕黄。

        屋中的百姓已回去了大半,徐宋宋重重喘息一声,仰身摊在椅榻,面色已累得发白。

        景十三仍在清理药庐,眉眼沉和,一派安然,面前的药烟袅袅升起,有如亘年不变的晨间薄雾。

        徐宋宋顾及到景十三尚是新婚,耽误她太久,实在过意不去,便出声让她紧忙回去:“景姐姐快些回去吧,姜公子还在等你呢。”

        景十三垂首看向药庐,沉吟片刻,缓着声启唇:“待我将此处归整好。”

        她心思沉重,为徐宋宋照料了小半日,才知眼前境况比她想得更差,好似顽儿折臼,不得进退。

        除去为宋宋理药,余下的事半悬于空,也不知如何是好。

        “再晚些便天黑了,夜路难走。”徐宋宋不让她多留,起身连推带劝,“悬壶济世是医者本责,我在屋中照顾她们,但求尽力无愧于心,但治病救人与姐姐有甚么关系!”

        她一拍胸脯:“你放心吧,眼下已没什么人,我管顾得过来!”

        景十三知道她的好意,皱起眉头,却已被她推到了屋外。

        徐宋宋解了牛车绑在树干的绳结,将其递在景十三手中,不由分说地阖上了屋门,掩得夕阳斜碎,铺落门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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