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与老宗主谈判
武寒九却并不知道叶鸣玉在想什么，还以为叶鸣玉是在害怕老宗主。
于是轻轻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肩，表示安慰：“还没有，只不过，我们必须在这里下车了。”
叶鸣玉松了一口气，伸手撩开了马车的帘子。
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首先入目的是两座大山，山之高不见顶，顶部被埋没在云雾之中。两山之间夹着一条大道，但她看不清大道上有什么，因为那里同样被一团云雾侵占着。
看起来很神秘，也让人不敢接近。
真正惊呆她的，是横在马车面前的一长条河。
那条河并不简单，流动的全部都是血红色的河水，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上方腾腾地往外出热气。
叶鸣玉的直觉告诉她，这条河不简单。
回头，武寒九已经下了马车，向她伸出手：“下来吧，我会保护好你。”
叶鸣玉犹豫片刻，没有接他的手，径自下了车。
武寒九也没有气恼，垂着头跟在他后面。
光是走到那条河面前，十米开外处就能感觉到层层热浪袭面而来。
叶鸣玉对魔界本来就有心理阴影，吓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在求生的本能面前，冷静一点都不占上风。
武寒九看见了她煞白的面色，立即站到了她的面前帮她挡住视线。
叶鸣玉的面色这才好了一些。
她的肩被武寒九握住，抬头，撞上武寒九认真的眼神：“我背你过去。”
叶鸣玉犹豫了一刻。
“如果不背，会怎么样？”她尽量婉转地问。
但还是似乎被武寒九听出了言外之意。
这样的动作过于暧昧，她不想跟除了杨戬以外的人发生。
武寒九生硬地牵了牵嘴角。
“将就一下吧。”他淡淡地道，“这条河是用来拦住仙界的人的，如果没有魔界血统，就会顷刻间化成灰烬，而有魔族血统的人，可以安然无恙地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土地殿一事后，你身上的魔族血统突然消失了……我担心，你会走不过去。”
叶鸣玉想起小巷中那个老师说的，有魔族血统的人将会在天界的灵力中活得十分痛苦。
但她并没有。
或许，就像武寒九说的那样，她身上的魔族血统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才好。
最终，叶鸣玉妥协了：“好吧。”
武寒九还像之前一样，十分自然地在她面前下蹲。
武寒九踩进那条河的时候，叶鸣玉趴在他的背上听到一声闷哼。
她的心猛地一跳，从他的背上撑起来往下看：“你怎么了？你不是说有魔族血统的人走过去就会安然无恙吗？”
武寒九满额的冷汗涔涔而下，强装淡定地笑笑：“但是，我也有一半是天界血统。”
“我不会死，但也会疼。”
叶鸣玉简知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千言万语缩进胸膛，化作一句：“你快点过去吧。”
武寒九顺从，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岸，叶鸣玉松了口气正要下，却发现武寒九并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
“武寒九？”她像一只防御姿态的猫，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就全身炸毛，警觉地：“放我下来。”
“我没有说过了这条河，前面就没有什么威胁了。”武寒九轻轻皱眉，用没有耐心的，半警告的语气道：“前面还有很多障碍，如果你想死，我现在就把你放下来。”
叶鸣玉终于不闹了。
她安安静静地在武寒九背上趴稳，不再说话。
武寒九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察觉到她终于不再挣扎后，把她往上掂了掂，走向迷雾。
进入迷雾前，叶鸣玉听到武寒九的声音从好像很渺远的地方传来：“如果你能像对杨戬一样对我就好了。”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就在浓厚的大雾中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叶鸣玉感觉自己躺在了什么比较平的地方。
一睁眼，一只碗就送到了脸颊边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汤匙，里面盛着什么黑乎乎的液/体。
她努力地睁开眼，面前人影重合两次，她看清了武寒九的脸。
武寒九轻轻吹了吹手里拿着的汤匙，继续在她嘴边维持着姿势：“喝点，在魔界就不会那么难受。”
叶鸣玉一手接过汤匙，一手接过碗，把汤匙中的汤重新灌入碗中，仰起头一饮而尽。
身体果然在喝了药之后没有那么难受了，她的神经也渐渐清醒过来，思维重新组合，在她脑中组成了清晰的目的。
她要见老宗主，要劝服老宗主去控制住武寒九，她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她现在才有精力去打量、判断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现在身处的建筑，延续了魔界喜欢黑色的传统，殿内整洁，透着一股冷清的气息，一看，平时就不怎么有人来做客。
“我们到老宗主家了吗？”叶鸣玉向武寒九确认。
武寒九却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他是老宗主的？”武寒九狐疑道，“我只告诉了你，带你来见我母亲的父亲。”
坏了，串了。
叶鸣玉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但这些天或许是神经太紧张了，导致她的大脑没有从前那样清醒。
她也不知道怎么圆，心跳得飞快。
但很快武寒九就帮她圆了，他的眼底闪出兴奋的光芒：“我就说你是玄玉，你就是玄玉，只有玄玉才知道我母亲的父亲从前是宗主。”
尽管叶鸣玉很不想骗他。
却还是“嗯”了下来。
她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心软。
如果她对武寒九的心软超过了自己的理性，哪怕是一步走错，就会永永远远地留在魔界。
叶鸣玉清楚地问过了自己。
她不想留在魔界，一点都不想。
“好。”她点点头，“对，”
所幸武寒九没有再纠结这些事。
他似乎被兴奋冲昏头脑了，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小心翼翼地向叶鸣玉提出提议：“那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就现在。”
叶鸣玉开口，正要回答说好，却忽听门口传来了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
她从来没有听过那么适合长辈级人物的声音，比天帝还威严数倍。
那声音从武寒九的身后传来：“小九，你先回避，我有些话要跟鸣玉说。”
听到“鸣玉”两个字，叶鸣玉心中，咯噔就是一下。
是鸣玉，不是玄玉。
自从她来到天庭之后，她仿佛只跟杨戬说过自己叫叶鸣玉。
他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意图，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又应该怎么实施。
出乎意料的，武寒九却仿佛对老宗主的言语并没有很意外，唯一的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她是玄玉。”
从这语气中，叶鸣玉猜测武寒九也并不是在纠正老宗主的称呼，而是对老宗主选择叫“鸣玉”而不是“玄玉”，有些不满。
这到底是为什么。
武寒九转向她的时候，表情已经调整得很好，一点都没有在意似的：“你去吧，有事叫我，我都在。”
叶鸣玉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迅速地下了床。
武寒九目送她离开。
老宗主方才只是传了个声，想要见到面，武寒九告诉她还需要去后殿找。
叶鸣玉对魔界千奇百怪的地形很不熟悉，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传说中的后殿。
她推开木门，却在那一瞬间心吊到了嗓子眼。
——推开木门的一刹那，视线中就蓦地刺入一道冷光。
老宗主举着手中的剑，指着叶鸣玉，冷笑一声：“你不是玄玉。”
听到这句话，叶鸣玉非但没有感到心悸，反而感觉有些解脱。
终于有人愿意相信她不是玄玉了。
感到解脱后，叶鸣玉的神经也没有那么紧绷了，面对指着自己的剑尖反而冷静下来，点头承认：“对，我并不是玄玉。”
老宗主眯起了眼，面露险色。
叶鸣玉举起手，一把握住了面前的剑，毫无畏惧之色。
血液从掌缝中渗出，叶鸣玉就这样生生握着剑刃把它从自己面前挪开了。
老宗主完全没有料到叶鸣玉会这样做，瞳孔微微放大。
把剑从面前移开后，叶鸣玉直视着老宗主：“宗主，此番过来，其实我并不是为了跟着武寒九来见您。”
“我有别的事情要求您。”
叶鸣玉向老宗主陈述完了自己的意图后，不出所料遭到了拒绝。
他冷笑一声的样子简直跟武寒九如出一辙：“我想你是弄错了，我是小九的亲人，绝对不会做让他感到难过的事，你现在居然要求我向他说出事实，跟我亲手拿着剑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叶鸣玉右手的血已经干了，风一吹，她甚至可以闻到自己血的味道。
她早就料到了老宗主会是如此反应，也早就准备好了措辞。
于是她从容不迫，迈向自己准备好的道路：“武寒九自小是老宗主拉扯大的，相信您也最疼他。现在他并非不知道我不是从前的玄玉了，只是沉溺于过去出不来而已。”
顿了顿，才继续道：“您觉得他可以永远沉睡在这个梦里的话，不说也可以，但是我要提醒您的是，有朝一日他一定会从这场大梦中清醒，到时候的他，会更加更加痛苦。”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不明来处的剧痛，抬起眼看着老宗主：“您是想要他早点能够认清这个事实，还是拖着，让他越来越痛苦？”
老宗主的眼睛还在愤怒地瞪着，但面色已经归于平静。
半晌，他说了一句：“玄玉对他来说很重要，没有那么容易放下……给我一点时间。”
叶鸣玉砰砰乱跳的心终于归于平静。
她知道，她赢了。
武寒九接到了老宗主的传唤。
进了后殿，他看到玄玉也在。
“怎么样？”他快速走到玄玉身边。
叶鸣玉转过脸，淡淡一笑：“还好。”
转过脸的那瞬间，她可以看到老宗主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他灰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武寒九懵懂的表情。
老宗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出现，但她读出了一丝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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