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他们看来，你们是龙

柳长青从主座下来，作揖见礼，“林道长、乔前辈，好久不见。”

        林与反应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小乔和柳长青作揖回礼，砸了咂嘴，心想这屋里怕是就我道行最浅，还非得让我来

        “林道长，请！”林与跟着柳长青穿过柳门众人的注目礼，身若蒲柳的小姐姐，巧笑倩兮，给她倒了一杯盖碗茶。

        林与端起盖碗茶，打开盖子闻了闻，似霜雪中竹叶一般清冽，喝一口，回香甘甜，“好香啊！”

        下首的柳门众人互相交换眼神。

        小乔一脸无奈，这家伙还真是一点点防备心都没有呢。

        柳长青笑了笑，也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是还不错。”

        林与不以为然，继续道，“柳前辈，我们书斋最近生意特别好，我就长话短说了，一会儿还得回去帮忙呢。”

        柳长青点点头，“林道长，这是我柳门的众前辈，路上临渊应该和您说过了，这是我柳门第一尊金身，甚是喜悦，大家都想听一听。”

        “柳前辈，自您托付我此事之后，我也不敢托大，给我师祖打了个‘电话’。我师祖说我道行浅薄，入门之后我师傅什么都没有教过我就跑路了。开光之事，我不会。”

        “林道长”柳长青有些疑惑

        “前两天，我算了一卦，我师傅要回来了。我给柳门算的吉日是两周以后，到时候我师傅应该已经到了，开光仪式还是我师傅来吧。至于风水局，就我来吧。”林与看向门外，眼眸染上一圈金色的光晕，“柳前辈，我师祖说，我还挺有占星卜卦，摆阵寻穴的天赋。”

        柳长青眯了眯眼睛，看清了林与眼眸里金光，“凌云仙君的六爻星卦？”

        林与一脸疑惑，“这么出名的吗？”

        柳长青似乎是在回忆，想起那些已经成为传说的经历，“是啊，特别出名。”

        “柳前辈，在我小时候，我爸说过，蛇是小龙，经历了漫长的修炼后是能呼风唤雨，渡化金身的。之前，我第一次来水神观时，附近的阿姨和我说，水神观里供奉的是真神。言辞之笃定，甚至是带着一点骄傲，聊起水神祭，聊起这里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大家说都是因为水神。”

        柳门下首众弟子、长老认真的听着。

        “在这个信仰之力稀薄的时代，能有真正的信众为你们塑金身，说实话其实我挺惊讶。我想在以往那些普通平凡，鲜为人知的岁月里，柳门一定是做了值得的事。”林与喝了一口茶，顿了顿，“今天来的路上，我突然想起，这个镇的名字——青龙镇。我师祖说，人的信仰之力是功德。以你族之名，命名的村落——青龙。在他们看来，你们是龙。”

        柳门小辈弟子眼圈红了，柳长青久久没有说话，屋子里静极了。

        “多少年了，我们柳门隐居此地，守护一方，这都多少年了，”岁月藏不住银丝，脸庞却依旧灵动，“老身乃常青柳英，千年以前，昆吾山门关闭，世间修道者找上门来‘除魔卫道’。我柳门一退再退，隐居至此。林道长，今日你亲上常青，为我柳门占星卜卦，视我柳门众人为修士，请受老身一拜。”

        林与起身扶住林英，“前辈，我师祖说人类是万物之灵长，于修仙一途而言，看似是最为坦荡的，但那也只是看似。我最近也有所悟，所谓人族最易修仙，可于我而言若能像各位这拥有漫长的寿命，无拘无束的人生，那不比做人更逍遥吗？但至少是柳周吧，他觉得我生而为人，他生而为蛇，是我占了大便宜了。大概‘天道’设下的规则是众生平等吧，什么万物灵长，其实是错觉而已。”

        柳门的小辈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柳临渊笑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的人族修士。

        林与右手掌心向上金色的罗盘在她掌心转动，“长青前辈，跟我来。”闭眼，虚实相生，出现在了常青山顶的空中。

        今日天气极好，在常青山山顶的空中远望，滔滔不绝的甘江水，呈弧形从水神庙前呼啸而去。

        “柳前辈，水神庙本就是玉带环腰，坐实朝空，背靠常青山的绝好风水局，不愧是柳门选定的隐居地。常青山又属于别山山脉，别山龙脉此起彼伏，像舞龙一般一直舞到青龙镇，甘江水浩浩汤汤像玉带一样漂流过青龙镇，向东流去，我师祖说这叫‘水抱局’，西北又有别山挡住西北风，叫‘环山局’，山环水抱是风水宝地。”

        狂风吹乱了林与的鬓角，猎猎狂风，她的袍子在风中飞扬，“若要吹毛求疵，那这风水宝地美中不足的就是这水流的太快了。我想将旧像点于此处，”林与掌中的金色罗盘射出一条金线，点于江面之上，“这儿视作龙头，再将庙内、庙前两个挂满祈愿之树移动于两侧，视为龙角，庙内金身是画龙点睛。别山龙脉舞至此处，飞身入海，江水滔滔，一化成龙。”

        柳长青看着林与指出阵眼，很是激动，眼眶竟是有些红。

        林与眼眸里的金光越甚，似是变成了纯金色，她侧过头，对着柳长青笑了笑，“至此，那湍急的江水，也就变成蛟龙入海时掀起的浪花了。”

        柳长青不知如何言语，对着林与再鞠一躬，“林道长，我柳门上下必有重谢！”

        林与扶起柳长青，点点头，“谢老板说，此局若成，我对柳门算是有恩，必沾因果，柳门若要得道必先报我恩，我就受了。此局，不能送柳门一跃成龙，但对你族修行，必有助力，我定全力以赴。”

        回到水神宫，林与的头发全部被吹乱了，她看看小乔，给了个眼神，转身出了水神宫，“柳前辈，不送。接下来就等我师傅了，我们过两周见。”

        刚刚为林与倒茶的柳门姐姐挤开人群，把一个竹节塞到林与手里。

        林与打开竹节，里面是茶，她扬了扬竹节道，“谢谢！”

        下山的路，她走的极为轻快，闻一会茶叶，又跳两步，心情好极了。

        “林道长，似是很喜欢这若青？”柳临渊问道。

        “这茶叫若青啊？”林与又闻了闻，“我发现你们家还真是喜欢青这个字啊。”又转头问小乔，“乔哥，你们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呀？”

        小乔似乎不太高兴，不理林与说话，径自向前走了。

        “乔哥怎么又生气了？他在生什么气啊？刚刚我不在的时候，他一个人留你们屋里，怎么了吗？”

        “乔仙君，是我柳门贵客，怎敢待慢的？一会儿林道长回去问一问他吧？”

        “诶哪是问啊又得去哄诶也就你林道长年纪大了，不和小朋友计较。”

        柳临渊笑了，“敢问道长芳龄？”

        “那不能和你们比啊，我是人，人类平均年龄可能就八十左右吧，我现在三十了呢。”

        “道长，山中岁月总是极为缓慢的。自临渊修炼以来，岁岁年年，早已是换了人间，三十年，在我看来不过弹指一瞬。”

        林与想了想，“也是。大乔哥说，登仙之后能与天地齐寿，那三十年确实就是弹指之间。”

        “不用登仙，结丹就可以再活好几个，不是十几个王朝了！”柳周冷不丁的搭话道。

        林与一把拉住柳临渊，“你这弟弟还是欠教育！这话出去一说，那就得被警。察叔叔喊去喝茶！”

        柳临渊微笑，笑容极其危险，“正有此意，待金身落成，就让他回别山洞府闭关。”林与看着柳周的背影，觉得自己就像和家长打小报告的老师一样。

        一上小面包车，乔哥不等林与坐定，也不等道别，立刻就飞了出去，竹筒里装的茶叶全洒在了车上。

        林与一句话没说，小心的把那些落在干净地方的茶叶捡回竹节里。

        回到不语书斋，满院的人还在，看到小乔又是一阵欢呼。

        林与穿过人群，拿着空掉的竹节，径直朝着后院走去，脸黑的就快要下雨了。

        小乔似是有点心虚，对上大乔的询问的视线，“不是，是她，一点戒备心也没有，到了人家老巢，问也不问，抬起茶来就闷一大口”

        大乔挑眉，下巴指了指后院。

        谢沅正坐在院内，蒲扇盖在脸上。林与动静极大，叮铃乓啷地进来，一路撞歪了不少摆设。

        谢沅拿下扇子看了一眼，毛头隆松的小道士，拿着一个竹节，气呼呼的围着他一通转，“诶坐下吧，别走了，我眼都给你饶晕了。”

        林与一屁股坐下，啪一下把竹节砸在谢沅放点心的小桌上，嘴一撇，眼圈居然有点红了。

        谢沅立刻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肩上小纸鹤的眼睛突然亮起了红光。

        林与瘪了瘪嘴，一句话不说。

        小乔正走进来了，和林与对视了一眼。

        林与啪的一声就把竹节朝着小乔砸过去，闭眼，虚实相生，闪现走了。

        小乔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谢沅捡了一片地上的茶叶闻了闻，擦了擦手，看了小乔一眼，“乔二，如今天地灵气稀薄，而自她入门至今也不过几月，却已是能占星卜卦了，你最好不要小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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