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胡
铃子一响起，班上全安静了下来，换作原来在六班，那里知道铃声是什么东西，现在在一班倒是全安静了下来，因为刚来的。
没两秒，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就紧接着进来了，一个地中海的，大码衬衫加大裤衩，黑色拖鞋加超厚眼镜片，那镜片厚的跟防弹玻璃似的，额头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
顾野一看，教数学的。
还是同桌好看，顾野扭头笑嘻嘻的看着他，很愉快的喊道，“小傻逼。”
钟刈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都想把他头给他拧下来，这个人第一次撞他喊他人妖，现在骂他小傻逼，也真是没话说。
“哎。我赌他是教数学的……”
“咳咳，我叫胡严，你们的英语老嘶，来新同学啦，不错不错，挺好塞……”
顾野笑笑，也不尴尬，“失误失误。”
“噗--”
“噗嗤哈哈--”
“噗哈哈--”
“…………”
老胡一开口底下新来的那些同学全笑喷了，那是个什么说话调调，魔性得简直直击灵魂。
“笑什磨啊，有什磨好笑的啊，安静一点啦，通报扣工资的啦。”
底下笑的更疯了。
“安静！”
底下还在笑。
老胡见说话是不管用了，干脆举起教鞭在讲桌上抽了两下，底下这才消停下来。
安静了一会，老胡用英语再次做起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胡严，是你们的新英语老师，我……”
顾野听着，没想到这个老师中文说的如此惨不忍睹，跟车祸现场似的，这洋文说的倒是真的专业，但是他还是更喜欢听这个老师说惨不忍睹的中文。
顾野高高的把手举起来，“请说人话。”
班上瞬间炸了，讲台上的老胡都呆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这节课白干了，底下前前后后十几二十双眼睛朝顾野这边看来。
老胡从业三十多年了，还真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学生，眨巴两下眼睛火就上来了，“你咋么说话呐啊！你以前上课也四这莫跟你的老师说话的吗？！”
老胡一拍桌子，“啪”的一声，“笑什莫！你给我站起来。”
顾野有点后悔了，这他妈太搞笑了，根本就憋不住啊，又觉得笑出来是不是太嚣张了，于是他使劲抿嘴设了一道防线，脸都憋红了。
“你要四这个样子的话你说我接下来的课要我怎上……”
老胡一边用他那惨不忍睹的中文训着顾野，一边用他手里的教鞭往顾野的方向直戳。
“你能不能为我考虑考虑……”
这句话一出来，顾野想着他要是不是这个口音的话，那还真像是顾野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还要混口饭吃的噻，行不行噻……”
“行噻。”顾野强忍着笑学着老胡说话的语调，说完就笑喷了。
下边实在是憋不住了，一下子笑倒了一大片。
老胡在讲台上脸都气的一阵青一阵白的，顾野想想也确实是自己不对，不该扰乱上课纪录的，越是这么想着顾野就越感觉愧疚，妈的，还真有点对不起他了，还是安慰一下子比较好。
顾野不笑了，“消消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张黎黎回过头来瞄着他说，“不会说话就闭嘴。”
顾野听完这句话看了看张黎黎，又看了看老胡……
完蛋，好像更生气了。
老胡看了他一会，不说话，再这么耗下去这节课还上个屁啊。
“你给我坐下去！！”
顾野老老实实坐了下去。
接下来，老胡立刻就进入了上课状态，一口流利的英语在讲台上激情四射的讲着课，跟演讲似的，教鞭在空中激情的舞动着，时不时那鬼畜魔性调调的中文引得底下阵阵发笑。
一到讲英语的部分顾野坐不住了，他没心思听，心思全起到了他旁边这位新同桌的身上，上课没意思，那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就当苦中作乐把。
他看了钟刈两秒，马上脑子里灵光乍现，歪着身子靠在桌子上，准备好表情，眼神勾人，左手支着头，二郎腿对着钟刈翘着，臀部翘得相当风骚，右手轻轻的搭在腰上，风骚卖弄的相当到位，能把姑娘都比下去。
顾野看着他，钟刈比姑娘好看，属于男生女相，但是一米八的骨架子能把衣服撑得正正好好，一身少年独有的气质。
顾野刚开始就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结果钟刈丝毫不理睬他，就纯属把他当个空气。渐渐的目光就盯到别处了，眼睫毛很长，在眼睑上打了一道阴影，眉型也很好看，冷白色皮肤在阳光的直射下简直白的透光，鼻梁骨不算太高，下颚线很明显，嘴唇的颜色很浅，那颗朱砂痣在浅色的嘴唇上越发的好看……整体看上去是个冷冷清清没什么脾气的人。
顾野看的越发的出神，心跳的跟打鼓似的。
“啪！！！”
老胡的教鞭落在了白板上。顾野吓了一个大激灵，本来就坐的不稳，板凳腿往外“刺啦”一滑，顾野一下子预感就不好了，控制不住的栽了下去。
顾野吓得“啊”了一声，栽到地上又疼的“嗷”了一声，然后又骂了一句“艹啊。”
全班二十九可脑袋唰的一齐朝顾野这边转来，就钟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坐的笔直。
侧臀跌的辣痛，五官都拧在一起了，跌的着实不清，顾野感觉屁股开了花。
“你在后面干什莫呢啊，我这个课还上不上了，你说你是不是隔壁三中派过来的卧底……”
底下笑了一大片。
“你说你能不能给我消停一会啊，做个板凳你都不老实，这节课还上不上了啊，你赶紧给我起来，站好了，我估计你那个屁股也不能坐了，老老实实的站好了，听不懂也给我好好的听。”
顾野举起一只手，抓住桌沿艰难的爬了起来，用力的说，“胡大师您……思考周到，高瞻远瞩，是不能坐了。”
底下又哄笑了起来。
“行了！”老胡说，“别笑噻！上课！认真点！你老老实实站着！”
顾野看着老胡，眼神瞄到李一楠那儿有些动作，李一楠把手伸到后面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顾野：“？？？”
顾野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小声顺口来了一句，“小傻逼。”
李一楠竖着的大拇指立刻收回去换成了中指，用力的竖着。
顾野：“……”
艹……
“行嘞。”老胡把手往第一排同学的面前一伸，“把上节课发的卷子拿出来，没卷子的找有卷子的一起看，听不懂抓紧时间，开学才一个月别把课程不一样当借口，抓紧时间完全能跟上，你们艺术生也不用把书吃的很精，学习上不会的来办公室或找个同学问问都可以……”
“同桌。”顾野喊了一声。
钟刈没瞧他，把试卷按在了中间。
顾野觉得他就像是一只高傲的猫，笑笑说道，“谢谢。”
没过两题。
“同桌，吃辣条吗？”顾野说。
钟刈没说话。
顾野接着说，“薯片？薄荷糖？棒棒糖？太妃糖？香辣鸡腿？毛肚？可乐？巧克力？………………”
“……”钟刈感觉他就像一只烦人的苍蝇，忍了忍，说，“我不吃。”
“同桌你叫钟刈吧……”
“……”
“同桌啊，同桌啊，我猜肯定有不少人追你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谈没谈过来，你该不会连女孩子的手都没听过吧……”
他已经在旁边叨叨了快整整一节课了，钟刈一忍再忍，一忍又再一忍，现在已经忍无可忍了，就没见过这么烦人的人。
“能不能闭嘴啊”钟刈忍着打死他的冲动说道。
顾野很失望的“啊”了一声，委屈巴巴的道，“我不想。”
钟刈无语了，妈的，想把他的头给他拧下来。
顾野又对着钟刈叨叨了一会，桌子前边被人敲了两下，顾野顿了一下，眼睛朝那边瞅了瞅，张黎黎手上递过来一张小纸条，顾野拿了过来，钟刈总算是能清净一下了。密密麻麻的一张小纸条，还真是好无聊的聊天啊，好无聊的顾野好无聊的把好无聊的两张纸无聊的看完了。
这感觉就跟看流水账似的。
顾野决定还是要回两句，笔在书包里，还得从零食丛里把笔摸出来，太麻烦……
“同桌，”顾野喊了他一声，随即直接把他手里的笔抽走了，“谢谢。”
钟刈：“……”
顾野在小纸条回完还在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美工刀盒子，从里面摸抽出一片刀片，包在纸条里传了回去。
用完把笔递了过去，“同桌？”钟刈没理他，顾野也不尴尬，就笑嘻嘻轻轻的把笔放在了钟刈桌子上。
下课铃声响起。
“嗯。”老胡说，“刚好讲完，马上你们班主任要过来开个小会，在班上等着啊。
歇了两秒，“哦对，放假发。两张卷子回去啊，新同学都来的太突然，没准备，回去之后把书好好看看啊，下个大周过来要带你们进入课程了。”
底下拖着调子，“啊~~~~~~”
“啊~~~~太多了~~~~”
“还有好多试卷啊~~~写不完~~~”
“喊什么。”老胡吓唬他们，“再喊马上再给你们印两张的噻。”
底下立刻歇了。
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在前面喊：“哎，老师，不能偏心啊，我们有的新同学们也要有啊~~刚好一人一张嘛，我们给他们分一张，班主任说了，要照顾新同学~~~~”
“来来来，”老胡对着小矮子招招手，“去，把我桌子上两张卷子拿来，我就是偏心他，特殊照顾一下下。”
班上哄笑一片。
小矮子应了声“好”，站起来就往门口跑，天才就慌了，急忙上去拦人，“错了！错了！错了！……………”硬是把小矮子压在座位上坐了下去。
老胡后脚还没出门就停住了，“注意一下啊，下节课，再有人在我的课上竖中指，我把你手都给你砍喽。”
说完走了出去，莫词就进来了。
“五件事情交代一下，一，如果有住校的就来和我说一声，现在也可以。二，没有书的下个大周都齐了，课程落下的，尽快跟上。三，新同学统一订班服。四，不要带违禁品，收了别找我。五，原一班的在学习上多照顾照顾原六班的，别在班上没事找事，一班不是给你们闹着玩的……”
莫词说完就出去了。
李一楠回过头来看着顾野，抬手打了个招呼，“哎，我叫李一楠。”
“嗯，顾野。”顾野应了一声，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干脆用零食打招呼，递过去一包椰子片。
李一楠接过，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昂。”
“不用谢噻。”顾野拿出来老胡说话的调调。
“老胡这节课也是难为他了。”
“撒子意思。”
李一楠抬头指了指顾野正上方的摄像头说，“这楼都是有专人在监控室里看着上课的，逮到上课聊天小差小零食的就直接通报，按人头算。”
“哈啊？！”顾野吓了一跳，本来做这个位置就是为了隐蔽的，结果现在有个人告诉他摄像头是开着的，想想他这节课的行为，这不就是在警察眼皮子底下犯罪，这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五个人一下五十块钱，五个人以上七十块钱，有很多老师被扣的只剩下基本工资了……”
李一楠还没说完钟刈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站起来要走了，“李一楠，走了。”
李一楠连忙加快手速收拾起来，“我不跟你说了啊，走了走了……”
“刈哥！等等我！”李一楠领着书包就追了上去。
“……”顾野缓了一会，扭头看了一眼就在他后上方墙角里闪照红点点的摄像头，发自肺腑说了一句，“好变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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