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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流贼


山门一开,所有沙弥朝着门外蜂涌而去。张原瞧这情况,不知何故,与那宇文泰对视了一眼,对方也是看的满腹疑问,遂纷纷举步追了出去。

        刚一踏出门,就听得阵阵嘈杂的喧闹之声。乘着山门的地势,向下看去,竟有几十号来人,衣衫褴褛,偶有几人穿着还尚且过眼。不过看这架势不像个善茬,个个手持各类兵械,只是这兵械的种类倒是特别,甚至多有锄头,木锹等农具。

        “是伙流贼。”豆候突凑上前对着宇文泰说到。这话也被张原听了个清楚,顿时心中发懵,心道怎会遇上这种坏事。

        虽说这定林寺少说也有五十来号人,但在整个东莞郡而言,只能算个小门小寺,毕竟百千号僧侣的寺院比比皆是。只是这几十人的流贼来围攻人数半百的定林寺,却非常罕见;因为一旦交手,也讨不得多少便宜,除非……

        一时,山门前剑拔弩张,两边的人兵械相向,却都摒着一股气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怪异的气氛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远见半山间忽然闪出了一股人马,从那衣着看,定是流贼无疑,此间正朝着这边沿阶而来。见这流贼来了援手,定林寺的僧众有些骚动起来,阵脚也有些碎碎散动了。

        这时,忽然一个粗气的声音响起。“嚯!不想你们这些臭囊和尚反应这么快,差点要害老子吃着大亏。”一个头顶雷巾,面肉横瘫的大汉,手持一把九环玲大刀,趾高气扬的跳了出来,对着僧众便是破口指骂;看那样子,该是这些贼人的头领。

        僧人前首的,是一位身着深灰衲衣的大和尚,从方才一出门,张原便注意到了他,看那模样应该是寺内的护院武僧,只见其双手合掌,五指并拢,对着那头领横眉问道:“阿弥陀佛,敢问这位英雄,今日这是做何,如此兴师动众?”

        见有一和尚出来应话,那大汉头领上下细瞧了半会,却忽然讥笑起来:“人家都说,这出家人呀,个个慈眉善目,我咋看你这模样獐头鼠目的。哈哈……”

        “你!”护院武僧气的喊了半个字儿便停在半空,一时语噎,却不知该如何反驳。惹的流贼一阵哄笑,这武僧却憋的满脸通红,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这会,半山间的那伙流贼已经赶到了门前,一时百人之众,气势如虹。见人已聚齐,大汉头领瞬间底气十足般,提刀指着僧众,喝道:“肥头大耳的秃驴们听着!老子有个物件落在你们寺内,识相的话,乖乖让道,可留你们性命。若不识趣,我弟兄们的刀尖儿,可不认人!”

        流贼道是有物件落在寺内,众人自当不信这鬼话。但是形式比人强,只是这佛门之地若真被贼人洗劫,恐怕这定林寺,日后也无法在这莒城安身立命了。护院武僧自知势弱,只能暗压着怒气,试图再博一线机缘,随言道:“英雄落的可是何种物件,贫僧自可知会弟子,若有见得英雄说的物件,核实无误,必还予你。只是佛门清修之地,还望英雄理恕。”

        话说,这大汉头领似乎等的就是这话,诡秘笑道:“你这秃驴若可做主,自然是好。不过老子落下的这东西,可不一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且是个活物。”

        一听有望,僧众立马再次骚动起来,护院武僧则疑狐追问为何物。

        “这物身长三尺有余,展翅身宽四尺,一袭墨黑毛羽,且力大无穷,为一老鸹。”

        此言一出,霎那间,僧众中如一声闷雷,瞬间炸开了,一时议论纷纷而起。话说这流贼所言的不就是昨日被一只苍鹰衔着从高空抛下的那只老鸹吗?

        然而远远在僧众身后的张原,依旧默无声息的站在那儿,只是紧张的偶尔向前探着脑袋,直到迎来一些回首莫名的眼神,以及僧众之中忽然交头接耳议论起老鸹时,心中一个咯噔,这才缓过劲大呼不好。虽然与这些流贼不识,但无故提及金乌,不得不让他心中警觉的便提起了步子,穿过僧人摆下的重重人墙,凑近前来细听。

        这不,当一走近,却听那大汉头领振振有词嚷道:“废话少说!那个小儿偷了我的老鸹便奔你寺来了,赶紧交出来,否则休怪我无情!”

        被莫名污蔑为小偷,这可把张原惹恼了,跳了出去,对着流贼头领怒喝起来:“胡说八道!满口污蔑之词。你这王八羔子的贼人不知从何处得知我老鸹灵性,竟打起这般歪脑主意,若想明抢,我张原第一个不答应,有本事放马过来!”

        “好大的口气,给你们几分脸面,倒是顺着竹竿往上爬了哈。小小年纪就这般嚣张,今日老子就教你做人!动手!”大汉头领被眼前这个小屁孩激的暴跳如雷,自他落草为贼寇,还没谁敢这么当面羞辱他的,且被一个小子称为王八羔子。说着,举手一挥,身后的喽啰们呐喊声起,举着家伙就向张原以及山门冲来。

        此刻头脑血性膨胀的张原却不知惧怕,也不准备在逃跑,就在原地摆好了架势,准备要与这些流贼拼命。而护院武僧见势不妙,上前伸手一拉,将张原扯回到身后,口中却不忘大喝一声,僧众顿时“唰唰”的摆开了阵势,据守在了山门前,要决一死战。一时两边喊杀声四起,百来号流贼像洪水般一股冲向了僧众的阵防……

        见这危机,鲜卑武士在奉得宇文泰命令加入了助战,这些武士果真战场猛士,只见数十张弓弦齐齐张开,随着一阵“嗖嗖——”长啸,阵外十余流贼应声倒地,箭无虚发。僧众见鲜卑武士出手相助,一时士气大振。而那后方的贼人见同伙齐刷刷的倒下一片,吓的赶紧退回了一半。而那头领不想这寺内竟然还有弓箭手,大呼失算,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护院武僧见此千载难逢的间隙,引着一队武僧乘机迂回,迅速绕到阵中贼人身后,切断了其退路,死死的围住了这伙贼人,而退回的战阵之外的贼人见况,大慌,试图再次冲阵,却再次被一阵箭雨拦住去路,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困于阵中的贼人一一毙命。

        而张原在这混乱之中,匆匆躲过了几次致命的攻击后,见机竟反夺了贼人一把木矛,迎着那贼人的胸前便是一刺,瞬间眼前一片血红,而寒光凛冽的矛尖也因力道过猛,随着一声闷响而穿过了贼人的胸膛,一时鲜血随着枪头喷涌而出,将这晨露的阳光映称为一片血色——杀人了!看着眼前贼人在血泊中轰然倒下,痛苦抽搐,直至再无没了动静。

        “我杀人了……”囔囔自语恍惚如梦的张原,盯着眼前这已死的贼人发怔,想着师傅从小教导自己未来要做一个心怀慈心、悬壶济世的医者,唯今自己竟然失去了医者的出心,而杀死了世人,顿时心中一袭恐惧瞬间侵蚀了张原的内心,无措的看着眼前的死人发愣。

        忽然耳边“嗖——”的一声历响,一只羽箭从耳垂边穿梭而过,如梦中惊醒般的张原才恍若隔世,回到现实,看着身边倒下的沙弥,与满负重伤的护院武僧,才醒悟这世间的残酷。身体内的血液顿时沸腾,再次抓握起木矛,喃喃喝语:“身无长血剑,微如浮蝣命!我堂堂七尺男儿岂可为浮蝣!”伴随着喝气,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带着满腔的怒气,杀入了敌阵。

        整个山门前一片混乱,时而一阵喊杀,时而一阵惨叫,厮杀的天昏地暗,山中鸟兽皆被惊扰的惊飞乱窜。

        见部下死伤大半,怒火冲冠的大汉头领,恶狠狠的瞪着山门口那一排鲜卑弓手,气的龇牙咧嘴干蹬脚。今天聚着全部老本儿,以为志在必得,不想竟然遭了晦气,偏偏遇上一队鲜卑武士。虽然百般不愿,但是眼见败势已愈发明朗,若在不撤退,恐怕要被这些秃驴反抄了。无奈之下吩咐左右准备收兵。就在这时,却见一个浓眉高鼻,一身血染青衣的少年正于乱阵中浴血奋战,周围几人竟被其气势渗怯的不敢近身。

        大汉头领来了兴趣,越发仔细瞧着,越发觉得眼熟,忽然脑门灵光一闪,口中却咒骂起来:“他奶奶个熊!”这不就是刚刚骂阵,且激怒自己乱了方寸的那个小子吗?!一时怒火中烧,心气全算在这小子头上了,直直冲到其身后,乘其不意,一脚把这张原给踹扑在地。“绑了!”一声令下,还未反应过来的张原就见四五个贼人扑向了自己,很快手脚便被死死的拽住了,动惮不了半分。

        随着一声牛角号声响起,流贼瞬间从阵线中奔溃,纷纷丢盔弃甲,仓皇而逃,唯恐落人其后。已被死死捆绑的的张原在流贼的裹挟下,任其如何呼喊救命,却在这牛角号“呜——呜——”声中给淹没了。而定林寺的僧众则在追出山门的地界不远处,便匆匆折回去救助伤者,谁也没有注意张原的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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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行了多久,在这蜿蜒的山脊中,已经早早不见那定林寺的踪影。顺着这长长行伍的路径,似乎这伙流贼正要朝着深山深处隐匿而去。不过,当队伍行至一处山涧时,人群一阵小小骚动后,却停了下来。而那大汉头领在吩咐手下稍作歇息后,却不知何时离开了队伍,不见了人影。

        自从被贼人裹挟一路奔逃,两手被反绑着的张原也是累的够呛,幸在好歹还活着,毕竟这伙亡命之徒对于生杀这种事,真的只在一念之间。然此时,张原似乎已经从最初的恐惧中摆脱,神情为之淡然,不再有一丝的害怕,只是冷眼漠视着周边这些流贼,看着他们那一脸灰头土脸之象,却生起了几分鄙夷。话说原本这百来人的乌合之众,经山门一役,风声鹤唳,四下逃散至此,竟不足三十人有余。

        这时,离张原不远处,几个流贼聚在了一块,正窃窃私语着什么;不一会儿,这些人似乎就打定了主意,隐隐透着一股生杀气,不约而同朝着张原围拢过来。

        正值张原还在思索着贼人为何寻要金乌之际,忽然“砰!”的一声,后脑勺传来一声闷响,张原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木讷定在了那儿好一会,才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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