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哲学少女（一）
宪兵队很快赶来，一众少女押送着塞勒斯前往宪兵部登记。魔物娘和女吸血鬼跟随在后面，不时观察着少女身上的舰装，少女们也在好奇打量这三只没见过的“新舰娘”。
“这个世界海洋面积远大于陆地，人类联邦在对于广袤海洋的开发中，遭遇了「深海」的攻击。一种外观类似人类女性，融合了海洋生物和金属构造的奇特生命体。由于该类生命体生存于海平面数千米下，因此被命名。”
“人类通过研究「深海」生命体，成功使用船舰创造出了与「深海」各项指标极度类似的全新战略武器——战舰少女，俗称舰娘。经过全面人体改造的提督们，作为人体「发射塔」，利用脑电波与舰娘建立精神网络通讯，指挥舰娘们与「深海」战斗，以争夺海洋。”
“自然科学就是封建迷信，这个世界一点都不魔法！”塞勒斯思索着本位面信息，一度以为自己被传送到了科学侧的世界，直到他在宪兵部里看见了小妖精。
小妖精们在多元宇宙各处都有聪慧的赞誉。公会城内的魔导技术工匠里，除了人类和矮人，最多的就是小妖精技师。这些个头小巧又擅长技术工作的魔法生物，已经融入了本位面的人类社会，被联邦大量雇佣为舰娘们的工程和后勤人员。
“好吧，这么一看……魔法的事儿谁说的清呢？”灰袍法师无奈地想到，随即释然了。
塞勒斯在宪兵部被狠狠地折腾了一番。
在战列舰密苏里看来，塞勒斯明明有着强大的精神力，分明是一名海军提督，却谎称是一名法师，还用拙劣的借口掩饰自己的犯罪行为，简直罪不容恕。
“你看看自己，还脱掉了海军将官服，披上了长袍来变装——一看就是惯犯！”宪兵中队长密苏里根本不相信他的“传送魔法失误”解释。
少女手上握着记事板，态度严厉地一项一项审问灰袍法师：“姓名？年龄？性别？民族？籍贯？政治面貌？通信地址？工作单位？老实交代！”
就在塞勒斯终于忍不住，打算从宪兵队监狱公然越狱的时候。审讯室墙上一张战时征兵海报的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眼尖的塞勒斯在海报上面找到了公会城特有的标记。
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密苏里在法师强烈坚持下，或者说魅惑术作用下，拨通了总督府的电话。后续赶来的总督府人员在和塞勒斯接触后，证实了他是来自公会城的外籍人员身份。
灰袍法师施展出几个零级戏法，现场演示了一下魔法。他的说辞才取信了宪兵部。塞勒斯不得不交纳了保证金，并签署了保证书，保证自己随传随到，并且又有总督府出面担保，才得以取保候审。
毕竟是军港，虽然不禁止塞勒斯出入，总督府依旧临时抽调了本地镇守府的提督，以陪同接待灰袍法师。
塞勒斯走出宪兵部大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夜风吹卷着水泥地上的垃圾，一股萧瑟的气息向他扑面而来。
女吸血鬼和魔物娘们在公共长椅上分享了甜筒冰淇淋摊和半价全家桶，只给塞勒斯留了一盒鸡骨头。这让他感觉更加凄凉，连询问“几个妹子是怎么学会订外卖”的念头都死干净了。
“那个叫路德的家伙，怎么还不来？！”塞勒斯左等右等也不见本应该来接引他的提督，于是他不想等待了，迈步走进了港区，带上随从们自行转悠。
“说起来，为什么军事重地的垃圾会这么多？到处是未清扫的落叶……那边的水泥地上居然还长草了！”塞勒斯四处瞎逛，莫名想起了白天撞上的纳尔逊：“记得她当时似乎是在海边抓鱼来着。”
“嗯，晒咸鱼？”他转过一个墙角，发现几张木架。海鱼被剖开并细心清理好，摊成片状，被依次摆放在木架上。晒好的咸鱼干用绳子穿着，挂在木杆上，风中摇曳。
塞勒斯路过咸鱼架，发现自己走到了镇守府的食堂门前，里面传来激烈争吵的声音。他走进食堂，看见几名少女正在争抢一小块银白色的金属，其中红色短发的那个舰娘正是纳尔逊。
“被抛来的那块，是铝吧？”塞勒斯哑然。
虽然食堂里大部分的舰娘们，他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有法术之前提供的信息，塞勒斯认识她们中每一个的舰船级别和型号。
“昆西昆？”昆西一脸昆西的表情。重巡舰双手捧着一捧青草加一块咸鱼干，努力地嚼着。笨蛋少女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诸位是想引发第三次英日战争是吗？”纳尔逊毫不客气地展开了舰装，主炮就绪，瞄准了对面的四艘J国重巡。
“纳尔逊桑明明是战列舰，凭什么要吃铝啊！”“就是，就是！别以为自己是‘英吹四艇’我们就怕你！”“宣布铝是军用物资，实行严格配给管制！”
高雄、爱宕、摩耶、鸟海，同级舰四姐妹也不甘示弱，排成一列，十几门J国20.3厘米连装炮严阵以待，大有准备近距离炮击战的决死气势。
“诸位不是J国出生的吗？”“呸！”“那是鱼鲜刺身，咸鱼干你自己留着吃吧！”“对，还可以当你的下午茶点心！”
两方少女的目光互相敌视，又随着空中下落的铝块聚焦于一点，如同反向突射的数道闪电。塞勒斯隔着十几张桌子都能察觉少女们视线交织处，像迸发出了火光一样的剧烈冲突。
“这里是镇守府，还是什么乞讨窝来着，资源穷成这样？”灰袍法师看不下了。他明明记得油弹钢铝才是舰娘们的正常口粮来着：“太悲惨了吧，看得我都心痛这家港口的妹子。”
诺大的餐桌上满满两大盘，全是咸鱼干，一点金属油料都没有。也即是说，镇守府的舰娘们竟然全部在饿肚子！难怪作为堂堂一艘战列舰，纳尔逊却要自力更生去海边捞鱼；难怪少女们会为了一小块铝争夺不休，眼冒青光——看看她们都饿成啥样了。
为免几位舰娘在他面前悍然开火，致使友军自残，塞勒斯用出了念动术隔空取物。下落的铝块违反物理定律，横飞到了他的手中。塞勒斯当即感受到少女们的炙热眼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他还听见了几声肚子咕咕叫得声音。
“咔！”塞勒斯用魔法将小铝块切成更加小的五块，算是解决了一出严重的国际争端。
他立即交出了手中的烫手山芋，被几十门杀气腾腾火炮指着的感觉，非常之糟糕。
“内原来是好然啊。”纳尔逊大舌头，迅速转变了对塞勒斯的印象。她在舔着手心里小小的铝块，小心翼翼地样子似乎是害怕太用力，怕一不小心就把铝给舔没了。高雄级姐妹也好不到哪里去。少女们心满意足的表情，显得如此楚楚可怜。
“惨不忍睹啊，得做点什么！”塞勒斯心想。
“不好啦，快来人啊，提督又要赌船了！”深夜的食堂外，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恍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食堂里的少女们瞬间跳了起来。
“Hell-No！”“雅蠛蝶！”“不活了！”少女们顾不上品尝久违的铝味了，慌慌张张地冲出了食堂，而且连笨蛋少女都高叫着跑了出去：“昆西昆西昆！”
塞勒斯赶紧几步跟上，尾随舰娘们来到了造船室。
如果不是中央的巨大造船机器，灰袍法师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加勒比海巫毒祭师的棚屋里。乱七八糟的十字架、佛珠、神符、烛台、朱砂黄纸等等摆满了整个房间，地上还画着重重五角星和六芒星的魔法阵。塞勒斯能以极为专业的资质评定，那些鬼画符一样的魔法阵里没有任何一个是真得。
“别拉我，这回绝对出货！好多提督都是靠这条公式出货！”顶着一头乱糟糟鸡窝发型的男子，看起来就是镇守府的路德提督。脏兮兮海军服已经磨损得十分破旧，还满是油污，海军帽也不知道甩哪儿去了。
“油弹钢铝公式是594-438-666-233，大力赌，不能停！”路德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句魔咒一样的话，神情疯狂，显然是着了魔了，中邪极深。
“不要啊，提督，不要啊……封港都快一年了，萤火虫想出海啊！”他的秘书舰萤火虫泪流满面，绝望地趴在地上，死死抱住了提督的腿，却被路德拖带着前行。
“提督阁下，不要！”“鬼畜的提督萨玛，快拦住他！”纳尔逊和高雄级一家人惊叫着飞扑上去，路德身后立即挂上了一大串少女。
路德早已疯魔，满脸狰狞，眼睛里泛着白眼，嘴角流着口水，滴落到地上。他的力气却出奇的大，拖着少女们，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向造船机器前进，嘴里还大喊着：“大力赌，不能停！圣建日都不能出货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我不要再脸黑做非洲人了，我要洗白脸去欧洲！”
“你是笨蛋吗？！”姗姗来迟，昆西一脸看见了昆西的表情。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塞勒斯忍不住笑场。他刚准备上前制止路德提督疯癫的行为，法师袍里的水晶球却突然震动起来，是跨位面通讯。
“灰袍，没事儿吧，今天怎么不见你来公司——喂，你那儿怎么这么吵？！”牛头人萨满十分不满，通话里全是路德那方干扰噪音。
“没事儿，萨满。”塞勒斯看了一眼那边的动静，不以为意地瘪瘪嘴：“提督日常，不过是又疯了一个而已。”
“……忙，等会聊。”他挂断通话，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身上的法师袍，同时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
“沉迷赌船不能自拔是吗？”塞勒斯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向路德提督微鞠一躬：“少年，氪金吧，我借钱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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