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我来

季风刚到门口，就听得“啊~啊~”的叫声。这是哑老在痛苦中挣扎，由于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p>

        他快步跑到哑老身边，将这支洗得几乎发白的鸡腿，撕下一点，打算喂入哑老口中。哑老侧头，不愿张嘴。忍痛抬手，做了个手语。意思是说：“孩子，你吃。哑老不饿”。季风虽然不认得此手语，但却能透过他的眼神，猜出意思，安慰道：“我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此时腹中突然传来一声鸣叫，将自己出卖。</p>

        季风心中一乍。还好，哑老并没有听见。但现在的他是如此虚弱，连张嘴的力气，都渐已失去。更别说，吃东西了……</p>

        季风苦笑一声，抬头。透过屋顶窟窿，看皎月当空，满天星河闪耀，触景生情。往日旧事，皆一一浮现眼前。双目洪流决堤，一泄而出。他轻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扔掉手中鸡腿，死死抱着哑老的手。</p>

        ——第二天——</p>

        随着哑老的倒地声，季风又从族人灭亡的噩梦中惊醒。一睁眼，见哑老倒地，便连忙过去扶。</p>

        “糟老头！怎么还不出工？饿了你两天还不长记性吗！”花婶肥胖的身躯，一摇一摆走来，脸上尽是刁酸刻薄。见哑老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心中非但没有半点恻隐之心，还上去就是一脚。</p>

        季风虽然仍旧怯怯懦懦，但他还是挡在了哑老身前。他心里很清楚，哑老的伤，都是因为他的懦弱。所以，他心中一直在不停重复着这样一句话：</p>

        “季风，你能行的！你不是懦夫！”</p>

        “哟！小叫花，长本事了哈！”花婶拎起地上季风。由于季风过于瘦小，衣物也是稀松，还真有点不好抓握。但花婶依旧将其拎住。</p>

        季风恐惧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坚决，他低声道：“我我不是叫花，我我的名字叫——季风”虽然吞吐不清，但他终于鼓起了一点勇气。</p>

        在花婶这股凌厉的眼神下，季风竟不敢与其对视，连忙又退后一步。花婶见他害怕，对他更是轻蔑，怒道：“切！一副贱骨头，你永远是个下贱的叫花！”</p>

        “我不是叫花！”季风一声怒吼，终于还是将心中积压了许久的怨气，暴发了出来。随后，使出全力，将花婶脚下踩着的木棍猛的抽出。</p>

        花婶脚下一划，身体一倾，向后倒去。扑通一声，这个庞然大物就这样，骤然倒下。整个屋子为之一震，几块本就摇摇欲坠的砖瓦，震落于地，发出“啪”的声响。</p>

        季风心中大悦，忍不住掩嘴偷笑。一旁哑老看着，痛苦的眼中，也掠过一丝微弱的笑意，似乎疼痛都减少了些许。</p>

        花婶身体肥胖，废了好大劲儿，才爬了起来。她改变了对季风的看法。原本以为他是条可以随便欺负的丧家之犬，现在才知道，这条弱小的狗居然也会咬人。</p>

        她觉得季风人小鬼大，不好对付，便将气全部撒在哑老身上。气急败坏，道：“糟老头，别给我装死，今天要是完不成劳作，照样没饭吃！”</p>

        哑老身体突然一怔，捂着疼得快要失去知觉的胸口，艰难爬起。却屡次失败，重重坐于地上，疼痛更为激烈。估计又触动了内部伤口，导致口中鲜血再次溢出。</p>

        季风连忙过去，稳住哑老，道：“哑老，你休息，我来！”然后转身，目光除了担心之外，就只剩下坚定，道：“从今以后，哑老的事，都由我来完成！”</p>

        花婶暗自大喜，心想这下还不整死他？此后，无论是哑老的活，还是别人的活。她都全部安排给季风，如果他完不成，就不给饭吃。</p>

        整个四海庄，有东、南、西、北四个分庄，上上下下近三千间屋。还有巨大的练武场，和议事厅等等……。季风一个人，要完成所有的扫地、浇花、清理杂草、擦拭桌椅等等。一天下来，就累得半死。</p>

        但从小贫苦出生的他，干活却是干净利落。虽已是黄昏，但总算扫清了这最后的一片落叶。但一阵凉风吹过，漫天落叶又飘然而下，看来今日注定又得挨饿……</p>

        季风就这样，绝望的扫着，扫着……突然迎面走来一人，是那样高大，魁梧，气势磅礴。正是庄主，岳海涥。</p>

        “小子又见面了，额不对，应该叫你季风。”少年愣住，停下手中扫把，呆呆看着面前这人，觉得此人一生正气，让人十分安心。</p>

        “庄主。逆桐他他怎么样了？”</p>

        “他伤得很重，已经送往西庄静养了。”说道这里，岳海涥脸色一沉：“子不教，父之过。那天你也伤的不轻吧，我代川儿，向你赔个不是。”</p>

        岳海涥听见季风肚中的叫声，又道：“一个人扫这么大块地，累着了吧！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p>

        其实，他是想趁这次机会，让岳山川亲自向季风道歉。好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p>

        岳海涥脸上的笑意是那样真诚，这让季风有些不敢相信。连日来，受到不少人的各种阴笑，最后都是被痛打一顿。就连打人时，他们都是带着可怕笑容。</p>

        岳海涥走过，回头一看，见季风兀自呆呆站在那里，拿着扫把。一动不动，又伸出手，微笑道：“走啊，地什么时候都可以扫，别把身体饿坏了。”</p>

        季风突然感觉心中一暖，手一松软，扫把竟掉下，打中脚趾。虽然脚趾很痛，但心中这股温暖，确是无比真实。</p>

        他呆呆跟着岳山川身后，行了数步，心中感激万分，似有话要说，却无法开口。自从族人遇难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噤若寒蝉。</p>

        “谢谢！”季风终于鼓起勇气，万般谢意，话到嘴边，却只吐出这两个字。不过，已经足够了。</p>

        岳海涥一愣，回头一看。季风正呆呆直立，一脸真诚，似乎已经浸过双眼，扑面而来。他不知道，季风为何会感谢到这般田地。但是对于此刻的季风而言，却让他在这冷漠的四海庄内，感受到了那仅存的一丝温暖。</p>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没有加入书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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